流云居已经闹起来。
沈追进来的时候,沐云舒正在对着巧儿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婢还装上了?你给我起来,听到没有我命令你给我起来,否则我就叫人撕了你。”
而巧儿人事不省躺在地上。
“沐云舒,你闹够了没有?”自从她小产后,沈追就千依百顺的哄着她,可他心里就没有怨气吗?他对那个孩子寄予厚望,若不是她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出去瞎折腾,腹中的孩子又怎会出事?
“为了一个贱婢,你竟然吼我?”沐云舒本就容不下巧儿,见他这样护着巧儿,她又急又怒看着沈追,只觉得心都是冷的。
“啊!血,好多的血呀!”突然豆蔻尖着嗓子叫了起来。
沈追定睛一看,只见一抹暗红色的血迹从巧儿身下洇开,他顿时慌张起来,“快去找大夫来。”
他说着大步上前想要抱起巧儿。
“沈追,我都说了这个贱人是装的,我不许你碰她一下。”沐云舒疯了一样,光着脚冲到沈追面前,“今日我和这个贱婢,你只能选一个人!你若是敢动她,我马上就离开侯府。”
“云舒,都什么时候,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沈追死死抿着唇瓣,紧张的看着地上的巧儿,“你快点让开,让我先带她回房,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呜呜……大少爷,求你救救我家姨娘吧!你不在的时候,少夫人日日给姨娘立规矩,罚她跪在庭院都是轻的,动辄打骂不说,还用绣花针扎我家姨娘,更是威逼她不准告诉大少爷,不信你看。”豆蔻冲上去抱住巧儿,她当着沈追的面,撩开巧儿的衣袖。
只见巧儿雪白的手臂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针眼,还有大片大片的乌青。
沈追这几日积攒的怒火,一下子直冲头顶,他冷着脸,阴恻恻的盯着沐云舒,一字一句,“沐云舒,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沐云舒一看脸就黑了,“我是叫她跪了不假,也用绣花针扎了她几下而已,可根本没有这么多,她身上的这些乌青,也不是我弄出来的……”
“啪!”不等她说完,沈追的巴掌就落在她脸上。
苏蒹葭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嘴角不自觉弯起一抹弧度来,眼底的笑意都快要藏不住。
“沈追你竟敢打我?”沐云舒脸上的巴掌印格外明显,她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后疯了一样朝沈追扑了过去,对着他一顿抓挠,嘴里还叫嚷着,“我要跟你拼了。”
沈追一面伸手挡,一面低吼出声,“快给我住手,你疯了是不是?”
可他却低估了一个发起疯来的女人,眨眼之间他的脸上就被沐云舒挠了好几道,瞧上去血淋淋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直到过够了眼瘾,苏蒹葭才沉声呵斥道。
沈追与沐云舒两个人面色一僵,这才清醒了几分。
“呀!巧姨娘这是怎么了?她可还怀着身孕呢!怎么出了这么多血,还不快叫人把她挪回去。”苏蒹葭瞧着地上的血迹,眼底的笑意更浓。
沈追抱起巧儿就走。
“沈追,谁准你碰她的,你给我回来。”沐云舒才小产,气血都还没有养回来,她脸色本就难看的很,加上那个巴掌印,整个人狼狈的厉害,见沈追抱着巧儿冲了出去,她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苏蒹葭巴不得她哭坏了眼睛才好,豆蔻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是把刚才的话,又对着苏蒹葭说了一遍,“求夫人给我家姨娘做主啊!再这样下去,我家姨娘迟早要被少夫人给磋磨死。”
“你,跪下。”等她坐下后才开口,如今她们两人身份调换,她自然要把沐云舒曾经加注在她身上的,加倍还回去。
“母亲,儿媳尚在小月子中。”沐云舒当然不愿意,万一她的腿着了寒气,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怎么你是要忤逆我吗?”苏蒹葭眼神淡淡的,一个孝字就能压死她,不怕她不跪。
怒气在沐云舒眼底翻腾,她用力咬着唇瓣,心里恨毒了苏蒹葭,可不得不弯下膝盖,跪在她面前。
苏蒹葭也不开口,只居高临下看着她,扭头吩咐了浅月一句,“你去巧姨娘那边看着点,一有消息立刻来告诉我。”
沐云舒只跪了一会就跪不住了,喜儿忍不住开口给她求情。
可只要苏蒹葭不开口,她就得老老实实跪着。
她用在巧儿身上那一套,前世她早就尝过无数次。
小产怎么了?她就是要让沐云舒跪着,还要让旁人说不出什么来。
沐云舒就这样跪了多半个时辰,她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虚汗给打湿了,人也瞧着左摇右晃的。
她也不是没想过装晕,可大夫就在隔壁,一看便知,若是被人发现她装晕,那可就真是不孝了。
一直等浅月回来说,巧儿腹中的孩子暂时保住了,不过已有滑胎的征兆,以后可得小心养着,否则腹中的孩子可就真保不住了。
苏蒹葭才垂眼看着沐云舒,“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沐云舒听了,眼底的戾气更浓,凭什么她的孩子没了,巧儿那个贱人的孩子还好好的,她口是心非,“儿媳知错了。”
“哦!那你说说错在何处了?”苏蒹葭有的是时间跟她耗着,反正沐云舒跪着,她坐着,难受的又不是她。
“儿媳不该因为自己失了孩子,就迁怒到巧姨娘身上去。”沐云舒死死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她就知道苏蒹葭这个贱人是故意的,她就是见不得她好。
“身为正室,苛待妾室,你已经犯了妒这一大忌,若巧姨娘腹中的孩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叫行简休了你,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苏蒹葭真是爱极了如今这个身份,她根本不需要费心刁难沐云舒,只用家规礼法就能压死她。
“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沐云舒心里委屈的很,可她只能认错。
“行了,我也不罚你,你把家规抄写个百遍,明日叫人交给我,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撂下这句话,苏蒹葭起身就走。
沐云舒怄的都快吐出血来。
今日沈追打了她不说,苏蒹葭这个贱人,口口声声说不罚她,却叫她在小月子中抄写家规百遍,这是想让她把一双眼睛都给熬瞎了。
从流云居出来后,苏蒹葭去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最看重子嗣,这个时候不告状,等待何时?
老夫人自然已经知晓裴正卿的消息,她好不容易才将沈青芷哄了回去,准备等宴席散了,把沈鹤亭叫来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了苏蒹葭的话,她一脸怒气,“这个沐云舒也太过分了,身为主母哪有她这样磋磨妾室的,她竟还敢对行简动手,简直不可饶恕。”
苏蒹葭一副很为难的模样,“母亲还是得想个法子才是,若不加以制止,只怕巧姨娘腹中的孩子难保。”
老夫人被沈青芷的事闹得心里乱哄哄,一时半会儿哪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苏蒹葭眼波流转,“若是母亲不嫌,儿媳这里倒是有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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