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殿下说了,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伤痕!”

    仆妇掰着元稚下颌,抽空说道。

    元稚黛眉一蹙,面上闪过一丝错愕。

    吴王要杀她!

    莫非他发现那日的火是她放的?

    不对!

    县主不会出卖她!

    偷情事发后,吴王被陛下训斥,拥戴他的人质疑他的品行。为了名声,他还要抬举元莹,纳她为侧妃。想来是他心中憋屈,想找个宣泄口罢了!

    元莹深知,入了王府,吴王不会给她好果子吃。于是,她跟吴王坦白,是妹妹散播了此事。转嫁仇恨,元稚便成了吴王撒气的对象!

    脸颊被仆妇们捏着,加上长时间咬合,元稚腮帮子酸软难耐。仆妇瞅准时机,将刚才那人的手解救出来。

    “救——”

    呼救只喊了一个字,仆妇们往她嘴里猛灌了一杯茶,她被呛得咳嗽连连,嘴里的污血和着茶水喷了出来。

    检查没有残留后,仆妇拿一团破布堵住她的嘴,丝带绑住她的四肢,将她塞进一只大木箱中。

    元稚呜呜地叫,听到“咔”的一声响,箱子晃了一下,紧接着被人抬起。

    元莹敲敲箱盖,“好妹妹,姐姐还要洞房,就不送你了。九泉之下,切记谨言慎行,姐姐盼你早日投胎!”

    “呜——呜呜——”

    元莹没理会她的垂死挣扎,捡起盖头,赶苍蝇似的挥手,“走吧。”

    元稚猛地瞪大眼睛,她们要带她去哪?!

    另一头,贵妇贵女们结伴来闹洞房,远远看见仆妇们抬着一个大箱子出来,打趣儿说陪嫁都放新房里来了,元父是生怕女儿受了委屈啊!

    众人进了屋,褚兰因看了一圈,没看到表嫂。

    她挤到前面问:“侧妃,元稚表嫂去哪了?”

    元莹蒙着盖头,看不到人,但从称呼上猜出了她的身份。

    殿下重视长平侯府,不能怠慢,她和颜悦色地道:“五妹陪我说了会儿话就走了,她没回正厅吗?”

    褚兰因眸光微动,暗道不好。

    她退出来,准备去找表哥。恰逢男宾客们簇拥着李睿进来,她踮着脚张望,也没看到萧纵的身影。

    “殿下,我表哥呢?”

    吴王身上酒气熏天,路都走不直,怎么可能关注萧纵的去向。倒是扶着吴王的一位公子好心回复她,说萧纵被灌了好几杯,估计跑哪儿醒酒去了。

    褚兰因谢过他,跑出去寻人。

    吴王府太大,她问了五个人,才问出萧纵在哪儿。

    凉亭中,萧纵支着头,斜坐在石凳上。

    墨绿色直裰微微散开,露出里面白底黑面的皂靴,以及一角雪白的绸裤。他身量高,长腿微曲,一手搭在桌上,手指白皙修长,跟胸前绣着的几竿青竹相映衬,煞是好看!

    魏雪瑶跪在地上,看着他伟岸的身姿,忍不住脸红心跳。

    少时读“傀俄若玉山之将崩。”她不解其意,而今近距离见到指挥使,蕴藉风流的嵇叔夜在她心里有了具体映像。

    “萧大人,只要您放过颖川侯府,放过我父,雪瑶必结草衔环,以报大人大恩!”

    “是吗?你打算怎么谢我?”

    魏雪瑶膝行两步,手搭在萧纵膝上,痴迷地仰视他。

    “雪瑶愿意一生侍奉大人,不离不弃。”

    萧纵漫不经心地道:“魏小姐忘了,萧某已经成亲了。”

    “盛京城里,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哪怕是以妾室的身份,陪伴在萧郎身边,雪瑶也甘之如饴!”

    萧纵捏着她的下巴,“颖川侯府嫡女,金尊玉贵,容颜绝世,本官怎舍得让你做妾?”

    魏雪瑶眸光闪烁,倾身向他靠拢,“大人让雪瑶做什么,雪瑶就做什么,一切,全凭大人做主!”

    萧纵扬起嘴角,眸中释放出残忍嗜血的光芒,“若是做阶下囚呢?”

    魏雪瑶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惶恐地问:“什么?”

    萧纵甩开手,直身站起,看蝼蚁一般俯瞰魏雪瑶。

    “王惇虽死,同党尚在。你们以为销毁了账本,就能高枕无忧?那些钱经手了多少人,焉知他们不会为了保命,特意留一手?“

    “豹韬卫顺藤摸瓜,查到颖川侯府,可笑魏家愚蠢,竟派你来色诱。若非折子已经呈递御前,我定要在上面再加上一条,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下半辈子,要在牢里度过了!”

    魏雪瑶六神无主,跌坐在地。

    不!

    她还这么年轻,她不能入狱!

    她匍匐在他脚边,苦苦哀求:“萧大人,求求你救救我,那些事都是我爹和祖父做的,我毫不知情!只要您饶我一命,雪瑶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大人一辈子!

    “为了苟活,父母兄弟都能抛弃,这样的奴婢,我可不敢要。”

    萧纵抬脚要走,魏雪瑶一把抱住他的腿,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决不能错过!

    “你们干嘛呢!”

    褚兰因一路狂奔,跑岔了气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二人。

    萧纵踢开魏雪瑶,扶住跑过来的褚兰因,“你干嘛呢?跑得满头大汗!”

    褚兰因气喘吁吁地说:“表……表嫂不见了,我怀疑她有危险!”

    萧纵眸中杀意暴涨,拽着她原路返回,“边走边说!”

    褚兰因一点一点抠着细枝末节,萧纵听到“箱子”,瞳仁骤缩,难道元稚被沉塘了?!

    两人找到王府管家,让他召集人手,帮忙找一找。

    管家趾高气昂地说:“萧大人,此处可是吴王府,谁敢在这杀人?我看是萧夫人喝多了酒,跑哪儿休息去了,大人不必紧张。”

    萧纵体内暴虐血气蒸腾,管家态度强硬,分明知道内情,不用点手段,怕是问不到元稚的下落。

    他扯下腰间的令牌,丢给褚兰因。

    “去豹韬卫调兵,把吴王府给我围了!”

    “好!”

    褚兰因深吸一口气,表嫂生死攸关,十万火急,别说肚子疼,就是断了腿,她也得去搬救兵。

    表妹一走,萧纵奋力扼住管家的脖子,“说,我夫人在哪?”

    “我……我不……不知道!”

    “找死!”

    萧纵手上用力,管家脸憋得紫红,眼珠上翻,离死只有一步之遥。

    “说不说!”

    “你就算杀……了我,我……我也不知道!”

    萧纵将他扔在地上,能让管家俯首听命的人,绝对不会是元莹,那就只有吴王!

    管家全家性命握在吴王手上,他不敢背主,因此拒不吐露元稚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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