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纵回府后,看到和离书勃然大怒,诘责母亲为何帮助元稚离开。
秦氏装傻,说文书上是他的笔迹,元稚又提及郑妃,她以为他们感情不和,于是请来族中长辈调解。
耆老来后见和离书都写好了,便判离了。
萧纵握紧双拳,眸子赤红,处在暴怒的边缘。上下牙齿紧扣,由于太过用力,两侧脸颊深深凹陷,整个人看起来阴森可怕。
秦氏从没见过儿子这个样子,坐在一旁不敢吱声。直到他拿上和离书拂袖而去,她紧绷的神经才舒张开来。
萧纵夤夜离家,骑马奔向未晏楼,站在门前,将门板拍得震天响。
守夜的伙计谩骂:“娘的,谁啊?酒楼都打烊了,大晚上敲什么敲!”
他边系裤腰带,边拉开门,看到门外的男人,神色惊恐得像见了鬼。
“萧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们东家呢?”
伙计纳闷:“这时候了,东家不应该在家里吗?”
萧纵闻言,面上如结了一层霜,寒气逼人。他推开伙计,径直往里去。
前院后院,楼上楼下找了个遍,也没看到元稚的身影。他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思考着她还能去哪儿?
她一个外嫁女,不可能回娘家。长平侯长子归家后,侯府闭门谢客,兰因也帮不了她。那么只剩两种可能,一是平宜县主收留了她,二是她在外头租了个宅子。
萧纵看了看天色,时辰已晚,打算明日再让豹韬卫的手下打探。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未晏楼是元稚的产业,还愁她不来?!
他见伙计裹着棉袄,耸肩缩背站在那,大发慈悲道:“你回去睡吧。”
伙计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回到后院卧房,搬了个火盆过来。
“夜里冷,这个给大人取暖。”
“多谢。”
伙计走后,萧纵在大堂坐了一夜,三更天回家换了朝服,没用早饭就去参加朝会。
萧指挥使顶着一张“惹我即死”的脸,矗立于百官队列,众人看出他心情不好,纷纷躲得远远的。
李楷旁敲侧击问了一句,被萧纵巧妙圆了过去。
散了朝,萧纵命窦昭查了盛京的牙行,然而一无所获。他不信邪,又查了平宜县主和长公主几处宅子,同样没发现元稚的行迹。
她今日连未晏楼都没去,明显在躲着他。
萧纵想了想,决定以退为进,下值后直接回府,没去酒楼蹲守。
谁知到了晚上,二人和离之事突然在盛京传开,满朝文武知晓萧纵不开心的原因,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可怜萧指挥使,满腹筹谋没了用武之地,还因为媳妇跑了,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说萧夫人给他戴绿帽子;有说他冷酷无情,不疼女人;更过分的,甚至说他不举!
元稚听到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次日,光明正大去了未晏楼。
落梅本以为小姐和姑爷小打小闹,没想到二人真能和离,唠叨一天一夜,声称后悔帮她搬家了。
到了酒楼,落梅也没放过元稚,一句话翻过来倒过去,跟念经似的。
元稚堵住耳朵,“事已至此,你就别念叨了,我耳朵快听出茧子来啦!”
落梅长吁一口气,闭上了嘴。
元稚见她终于消停,让女婢拿来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交到她手里。
“眼下你越看我越生气,别在这儿找罪受了!劳你跑个腿儿,把礼物送去梁府,谢谢梁夫人帮我找了套好宅子!”
落梅皱了皱鼻子,拿着礼物出门。
李楷拟好萧纵封爵的圣旨,本要和赏赐元稚的旨意一起送去萧府,徐公公提醒,说二人已经和离。
李楷愣了一下,捻着胡子笑得意味深长,吩咐小太监将元稚那份送去酒楼。
元稚领旨后,准备去酒坊看看,迎头却碰上一位不速之客。
“县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元老板客气。”许慕心摇着扇子,“你要出去?”
元稚让开路,请她进去。
“不是什么要紧事,县主来了,我自然要在旁侍候。”
“元老板好一张巧嘴!”
二人上了楼,元稚嘱咐女婢,隔壁房间不许安排客人,除了她传唤,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进来。
女婢愣愣点头。
房门阖上,许慕心的扇子便砸过来,元稚摸了摸额头,笑容极淡。
“县主何故发这么大火?”
“明知故问!”许慕心瞪她,“元稚,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所有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是不是?
陛下和百官身在局中,一时看不出来,等他们反应过来,能猜不到是你设计杀了吴王?”
元稚懒得装下去,莲步款款,走到桌前坐下,饮了一杯烈酒。
“就算他们知道是我做的,与县主何干?”
许慕心怒道:“你难道忘了,我们已经结盟了!除掉吴王一事,你不该同我商议一下吗?”
元稚身子后仰,胳膊搭在扶手上,按着太阳穴看向她。
“既为盟友,首先要互惠互利。未晏楼一砖一瓦皆是我的私产,县主无丝缕之功,却要我听命于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许慕心睨着她,“那你呢?你又曾给过我什么好处?”
“信任!”元稚仰头,“我对县主坦诚相待,你却处处提防于我,这样的盟友,我怎么敢要?”
“你什么意思?”
元稚拍拍手,女婢推门进来,问她有何吩咐。
“把姜白带来!”
姜白就是“消息通”,自上次派他去长公主府请医师,许慕心一同过来时,她就觉得不对劲。
之后,她派女婢暗中盯梢,发现姜白频繁出入长公主府,心中的怀疑彻底得到证实。
许慕心瞳孔一沉,“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上次问你的时候。”元稚嗤笑:“原以为试探过后,县主会做点什么,打消我的疑虑。后来发现你什么都没做,我便在想,可能县主眼里的我太过蠢笨,做你的盟友,远远不够格!”
“所以你为了让我高看你一眼,杀了吴王?”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吴王与我势同水火,他必须死!”
许慕心气得眼冒金星,推开窗,吹吹冷风让自己冷静。
元稚没惯着她,姜白被带来后,便开始赶客。
“县主,带着你的人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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