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策见黄氏落泪,才艰难的上前,紧紧的握住了黄氏的手。
“此举还是为了管家之权,为了我日后的官途。”
“从前我便被兄长压过一头,如今宋熹之,又是压了若安一头。若是她真的获得了管家之权,咱们的身家性命都在她的手上,那么您说,到时候承袭爵位的会是谁?”
黄氏瞪大了眼睛:“那可不得了了,可千万不能这样。”
贺云策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引诱:“祖母不是说若安没用吗?”
“等若安医治了您,祖母就再也没有借口了。”
一听这话,黄氏干脆利落的伸出了胳膊:“治!赶紧治!我儿这样孝顺,我自然要成全!”
宋若安听见这话,喜出望外的上前,坐在了黄氏的身边。
随即又是微微蹙起眉头,装模作样的捏着黄氏的脉搏,思索了片刻:“看来是老毛病了,虽然不会危及性命,却也十分折磨人。”
黄氏闻言,眼睛都亮了:“没错,是这样!一直不见得好!”
宋若安点了点头,一脸讳莫如深,“好,我知道了,婆母。我会保证药到病除,若是没做到,拿我试问!”
“我亲自去为您煎药!”
黄氏叹为观止的看着宋若安气定神闲的模样,此刻也已经相信了三成。
可贺云策却一脸笃定的开口:“娘,等你喝了药,才知道她的医术有多么高超,没个几百两是求不来的!”
果然,等宋若安从小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还端了两碗黑漆漆的中药。
一碗是黄氏的,一碗是贺云策的。
黄氏看着眼前的汤药,还有些犹豫,贺云策便直接将汤药举起来,“娘,我干了!”
他对着黄氏一碰杯,又是一饮而尽。
“好好,我也喝了,我也喝。”黄氏也端起自己的药,小口小口的喝完了。
宋若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等待着黄氏的反应。
汤药有些苦,黄氏原本还蹙着眉头,可很快,她便觉得身体有些不一样了。
胸口闷闷的症状好像消失了,就连喉咙处痒痒的感觉,都好了不少。
黄氏不可置信的站起身,“这药竟这样神奇?我觉得我嗓子都不难受了!”
贺云策听见这话,非常得意:“儿子不会害您的,您就等着儿子官运亨通吧!”
宋若安听到这里,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婆母,这只是第一帖,等喝完了全部的疗程,不仅是喉疾,就连您的身体也会好上不少。”
那一千两果然花得值,一想到自己光明的未来,她激动地都想要落泪了。
黄氏神采飞扬的上前了一步,紧紧的握住了宋若安的手:
“若安,你真是我的小福星,是云策的贤内助!你嫁进来之后,云策变了很多,也上进了不少!”
“我新婚夜怀疑你,原本就是我的不是,从前没能来得及说,我现在便替你去讨要管家之权!”
宋若安感受着黄氏紧握的双手,内心涌出了万千的畅快,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的。
终于,终于轮到她得意了!
而此刻的洗墨轩内,气氛倒不像是观云轩一样畅快,而是有些阴云密布。
宋熹之坐在软榻上,埋头翻阅着桌边的十几册账本,越看眉头便越是紧锁。
贺老夫人信任她,昨夜便将侯府的账本都交给她看了。
宋熹之埋头瞧了一夜,越看便越觉得不对味。
安定侯府表面看着光鲜,可内部已经是入不敷出,没有什么家底了。
而这些年能够正常运作的原因,大约是贺老夫人力挽狂澜,还用自己的嫁妆往里面填补空缺。
而出现这样问题的原因,是因为侯府外头的铺子皆是连年亏空,却一直在经营着。
前世她虽然也学着管家,但是贺老夫人不像是这一世这样信任自己。
前世贺老夫人握住权力没放手,宋熹之也不知道这里头的账目,有这样大的问题!
“但是不应该啊,贺老夫人怎么会放纵外头的人做这样的事情呢?”
宋熹之蹙眉想着,又是把三七叫了进来。
三七是侯府的家生子,他的母亲则是贺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还是能知晓府内事情的。
“三七,侯府西边的那些产业,连年亏空,这绸缎庄、银楼的掌柜都是谁?”
三七挠了挠头:“小的曾经听我娘说过这件事情,这铺子里的管事是老夫人的娘家亲戚,据说从前对老夫人有恩。”
听见这话,宋熹之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难怪了,原来是关系户。
她翻开另一本账本,“那侯府的采购又是谁呢?怎么购置侯府的吃食,要花上这样多的银子?”
三七又是解释:“这采购有无问题小的不知道,不过侯府肉菜粮食的供货商,是大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
“他们还管着京城西边的许多粮食铺子。”
大爷是安定侯同胞的兄长,是贺老夫人的大儿子。
他年轻病故,大夫人年轻守寡,自愿去寺庙常伴青灯古佛,爵位才落到了安定侯的头上。
侯府对不起大夫人,便也不好处理这些裙带关系。
宋熹之听到这里,才赫然明白,她这手里握的哪是账本,这分明是烫手山芋!
这都是些硬茬,老夫人的亲戚不能动,大夫人的亲戚也不能动,若是要让侯府正常运转,便要往里面贴钱。
她可做不到这么伟大,拿自己好不容易赚到的嫁妆,往里贴钱啊!
当断既断,宋熹之想到这里,急急的便起了身:“吴嬷嬷,你赶紧带着这些账本,跟我去一趟晚香堂,我要把账本都还回去。”
吴嬷嬷叹了一口气,此刻也有些发愁:“请神容易送神难,老夫人也是真心偏爱小姐,把您当成了自己人,才把侯府的短处都揭给您看了。”
按道理说,贺老夫人这便是属意宋熹之去做这个侯门主母,若是她退回了账本,怕是要生了间隙。
宋熹之何尝不知道?
可亏本的生意她不愿意做,若是贺景砚救不回来,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为了别人做了嫁衣?
“走一步看一步,看看如何才能甩出去。”
宋熹之有些苦恼的说着,便直接带着账本去了晚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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