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啊!”卢大人脱口而出,急得是满脸涨红。

    他把所有的砝码都压在了祁狅身上,眼瞅着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竟被护国公主截胡,这要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但情急之下,他并没有翻盘的办法,这下意识的反对就显得过于冲动了。

    奚娆冷冷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

    “卢大人认为不可,是决定抗旨咯?”

    “不不不,微臣不是想要抗旨,只是……这圣旨来得太过蹊跷,微臣始终觉得不可以草率,还是请中书省和门下省集中商议之后再……”

    “事急从权的道理,卢大人不懂吗?本主抚军监国就让你这么忌惮?”奚娆满脸讥诮。

    卢大人狼狈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不敢相信先皇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太过匪夷所思。”

    “你不相信,所以就能反对,抗旨不尊?”奚娆轻蔑地摇了摇头,“依本主看,卢大人怕不是老糊涂了。来人——把卢大人拉下去!”

    话落,两名带刀殿前侍卫便走进金銮殿,准备架起卢大人。

    他们效忠于南祁皇族,既然奚娆的圣旨是真的,他们就听命于她。

    “公主息怒,老臣以为卢大人只是暂时没想通罢了。”虞大人赶紧上前拱手求情,并对两股颤颤的卢大人使了个眼色。

    卢大人胆战心惊,下跪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微臣说错话了,微臣愿意以大局为重,谨遵遗诏,还请公主原谅!”

    奚娆神色深冷地摆了摆手:“看在幼安的份上,本主饶了你这次。”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本主就颁布第一条监国诏令:从即刻起,废除三皇子祁狅的太子之位!”

    她的声音高亢清晰,震耳欲聋。

    暗卫丁身子猛然一颤,脸上溢满了困惑、震惊与不解。

    后面奚娆又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脑子里嗡嗡的,响彻的都是“太子被废了”这五个字。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金銮殿,正打算放出信号,让埋伏在宫外的太子私兵攻进来,却被暗卫甲一把拽住。

    “你想干什么?”暗卫甲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暗卫丁面露愤然:“公主竟然废了太子,难道你还能忍得下去?”

    暗卫甲紧紧按住他的手,压低了嗓音道:“不行,太子已经察觉到我们想做什么了,暗卫庚拿走了另一块虎符,仅凭我们无法调动私兵!”

    “是谁走漏了消息?”暗卫丁一拳头砸在墙壁上,暗恨不已,“那接下来怎么办?殿下……会如何处置我们?”

    暗卫甲重重叹了口气,“殿下让我们自己回去领罚,其它的什么也没说。”

    “如今看来,奚娆当真是个妖女,殿下为了她都变成什么样了?早知当初还不如……”

    但思及郡主和小公子,暗卫丁后面半句话没能说出口。

    暗卫甲也极为无奈,只能寄希望于祁狅还留有什么后招,能够峰回路转。

    他们回到祁狅身边,禀报完该禀报的一切,马车内落针可闻。

    “我想和护国公主单独谈谈,你们……去请她过来。”

    祁狅心头扎满了荆棘,根本不敢深想。

    只要略一思量,他的心口就止不住地战栗。

    奚娆此举其实早有征兆,他接受不了就一味逃避,如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他却依然不肯承认。

    一个时辰后,与几位老臣把眼下积压的奏折给批复完成后,奚娆才款款走出承乾宫,朝宫门走来。

    东宫的车架并不醒目,但她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那日祁狅特意坐着马车从她门前经过,与一名宫女卿卿我我时,刚好被她看了个正着。

    就算祁狅厌弃柳眠了那又怎样?

    男人总归都是喜新厌旧的,再多的深情都只是表现在嘴上。

    不过事已至此,她倒是有点想知道祁狅会说些什么。

    “我来了,就站在你的窗外,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

    祁狅唇边扬起一抹苦笑,如今她竟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了?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姑还是先上马车吧。”

    他原本是不打算以这副样子见她的,但事态紧急,再顾及脸面和尊严就来不及了。

    “不用了!”

    奚娆冷声拒绝,“三个孩子还在公主府,我着急回去,如果你没有话要说,我便走了。”

    “等等!”祁狅紧张地攥住了身上盖着的狼皮,“……为什么?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奚娆心中冷笑,却又难以控制地翻涌出一丝酸楚。

    “以前你总说我背叛了你,因此饱受痛苦,所以我必须承受你给予的一切凌辱、谩骂与报复。”

    “但我今日告诉你,那些根本就算不得背叛,这才是!”

    祁狅紧抿双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直到听见奚娆毫不犹豫地离去,突然歪头,呕出一口鲜血。

    “公主,您太过分了!”暗卫丁神情激愤地拦住了她,“你知不知道太子他为了你,为了小公子……”

    “住嘴!孤让你说话了吗?”祁狅睚眦欲裂,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在退潮的沙滩上垂死挣扎。

    暗卫甲也禁不住对奚娆怒目而视,眼底里充满了憎恨。

    奚娆早料到了这一幕,轻笑了两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以前不懂,总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就算有过什么误会,也终有解开的那一天。”

    “但现在我明白了,错过就是错过,失去就是失去,破镜不能重圆,前缘无法再续,不如一别两宽……此生再不相见。”

    祁狅轻启嘴唇,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不,孤不许,你想要监国那就监国,毕竟眼下的形势确实很乱,二哥和兰贵妃还失踪了,我可以暂时不做太子……”

    奚娆骤然拧起眉梢,“够了,你在说什么胡话?别让你的属下看这种笑话!况且你当真想不明白,祁宽和荀芷兰为什么会失踪吗?”

    “祁狅,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转身离开,不再有任何留恋。

    她与祁狅彻底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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