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斌对拓跋盛有提携之恩,两人曾一起参加过不少的战役,对彼此都有救命之恩。

    拓跋盛本人尊师重道,元斌被俘虏的消息传回北魏时,朝中大半人主张不救赎,只有拓跋盛及元斌以往的部下站了出来,愿不惜一切代价赎回大将军。

    魏帝有自己的思量,既然要赎,就不能只救元斌一人,否则百姓和其他将军如何看他。

    自拓跋盛接了这重任,心里就窝着一把火。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元大将军,火并未熄灭,反而愈燃愈烈。

    不过才一月时间,当初骁勇无敌,壮硕魁梧的元大将军,此刻竟然饿得瘦骨嶙峋。

    他哭地痛心疾首,久久不愿起来。

    “我的大将军啊,你受苦了!”

    “大将军,都怪我们来晚了!”

    周围的北魏将士们也齐齐围了上来,既热切又痛心,但更多的是愧疚与自责。

    元斌鼻头泛酸,眼眶已经湿润了,他颤抖着手扶起拓跋盛他们。

    “不怪你们!快起来,让本帅好好看看你们,我还以为北疆一役,就再也见不着你们了!”

    有人禁不住了,钻过身去暗自抹泪。

    扎尔汗哽咽着说,“大将军,我们这次来是来接你回北魏的,您可以回去了!”

    “什么?!”

    元斌诧异地看向众人,明显不信,“乾帝愿意放人!”

    “哼!”拓跋盛不屑地冷哼了声,“他们得了诸多好处,不放也得放。”

    “从实说来。”

    元斌察觉不妙,紧张地问道。

    拓跋盛自知瞒不过,便将一切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跟元斌说了。

    元斌听着脸色愈发阴沉,到最后他硬生生地气吐了口血来。

    “可恨!可恶!”

    他身心虚晃,踉跄着后退两步,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目眦欲裂。

    “大将军,西凤城不是战略要冲,给就给了,可您务必要保重身子啊!”

    拓跋盛担忧地扶他坐下,苦口婆心地劝道。

    “错了!”

    元斌痛心地哀嚎了声,声音颤抖着分析利弊。

    “那西凤城虽不是战略要冲,可却是西北一带有名的粮仓!且城中商贸繁盛,是最有发展潜力的一座城,你们如此轻而易举的给了出去,日后,大乾要粮有粮,要军械有军械,我们北魏将更加岌岌可危啊!”

    元斌不愧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将,几乎瞬间就揣摩出了赵麒的意思。

    拓跋盛几人脸色煞白,僵立在原地,感觉浑身发冷。

    “可割地文书已签,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扎尔汗小声地嘟囔了句,被元斌狠狠瞪了一眼,他又迅速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元斌沉痛地叹息一声,突然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这猝不及防的举动把所有人都给惊到了。

    “大将军,你这是何意?”

    “割地赎人,这是多大的屈辱,可这一切都是我带来的,我要永远记住这一巴掌带来的疼痛,这是伤及肺腑,烙印在我灵魂深处的痛,我不会忘记,终有一日,我会再次卷土重来,踏平大乾!”

    元斌说地咬牙切齿,眼中的痛恨不甘仿佛要凝成实质,让人一阵心惊。

    “大将军,末将愿意誓死追随于你!”

    拓跋盛心中的怒火被引燃,他郑重严肃的跪倒在地,右手握拳举起,将话说的铿锵有力。

    “末将也是!”

    众人齐齐响应,眼神无比认真崇敬。

    元斌欣喜不已,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一一扶起众人,不断地点头说好。

    当夜,拓跋盛就带着赵麒的口谕,将元斌等人救了出来。

    战败死人,那就得赔偿,而不管是北疆还是东川之战,对北魏来说都是耻辱之战。

    为了换得俘虏,他们也是狠狠的大出血了一次。

    …

    “人送走了?”

    赵麒正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听闻薛武来报,他嘴角微勾,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走了,不过,这一个个脸黑的就跟墨水似的。”

    薛武想起他们走时的衰样,心中就不禁想发笑。

    赵麒不作言语,却拿过旁边的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一下了两行话。

    薛武探头一看: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以内。

    “好句啊!”

    他当即竖起拇指夸赞,反复品味这两句话。

    赵麒嘴角微勾,拿起宣纸递给了他,“薛爱卿,朕将这两句话赠给你,愿你不忘初心,始终以保家卫国为重,日后能带领我大乾军队披荆斩棘,所向无敌!”

    薛武被深深地震撼到了,他长久的愣在原地,脑中一直萦绕着这两句话。

    赵麒递出宣纸的手还在空中,小李子见状,赶紧轻声咳嗽提醒。

    “薛将军,你别愣着了,你赶紧接呀!”

    “啊?”

    薛武恍然回神,赶紧躬身上前双手接过宣纸,再退后两步,郑重地跪拜起来。

    “陛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他如珍似宝地将宣纸卷好,心想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将其装裱起来,就放在床头,日夜观摩,以示警惕。

    …

    半月之后,北魏皇庭。

    朝霞映天,金黄的光辉映射在庄重的金銮殿上。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他们端正地拿着笏板,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堂上气氛凝重而紧张。

    魏帝单手支着额头,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目光锐利地扫向群臣。

    “说说吧,和大乾的谈判情况怎么样了?”

    众大臣头也没转,纷纷用眼角余光去打量元斌和拓跋盛几人。

    拓跋盛正要出列,国师却先他一步,拱手行礼。

    “启禀陛下,此次拓跋将军前往大乾,所献赎礼为牛五千头、羊两万只、割让西凤城并献上黄金五万两和白银十万两,并且两国商议重新开放茶马互市。”

    “目前被俘虏的将士们已尽数归来。”

    此言一出,原本沉寂的朝堂忽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众大臣看向元斌和金术的目光中多了丝不满。

    北魏近两年来,天灾不断,尤其是上半年,天上滴雨未下,旱灾连绵数十座城,田里的收成少的可怜。

    朝堂为了筹集这批赎礼,甚至还加重了税收,因此还惹得民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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