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她们家保密,二叔一家也一样。
这么麻烦,为何要带上他们家一起去买粮食,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泄密,不是吗?
话虽如此。
但,谢令和向来恩怨分明。
对她好的,她加倍奉还。
重生到了这具身体里,她也就承担了原身的因缘,谢二河对她的好她接收到了,也把他当成了敬爱的长辈看待。
和妇人分别,吴红忍不住询问:“和姐儿,你咋不让我告诉她?”
“二婶,买粮食这事儿咱们得悄悄的,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谢令和脸色严肃,道:“你想,以后粮食买不到,大家都吃不饱,知道咱们两家有这么多粮食……”
吴红脑子没转过来。
谢大方失声惊呼:“那肯定要来抢咱们的。”
谢仲济想得更远,道:“自己村的人抢还好,命能保住,要是外面的人进来抢,怕是连命都会丢了。”
听着两人的话,吴红恍然大悟,随即脸色惨白。
谢令和不想把老实巴交的二婶吓坏了,连忙柔声安慰:“二婶,这是最坏的情况,只要咱们不声张,不会有事儿的。”
“和姐儿。”
吴红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和大方都听你的。”
谢令和点头:“好。”
……
路过长海镇。
主街上的店铺几乎都关张了,地面上还残留着洪水褪去的痕迹。
一家粮油店里,几个伙计正在一袋一袋的往外扛米袋,全部堆在外面的木板车上,还有不少散米,都被洪水浸成了暗黄色。
吴红看得心疼,喃喃自语:“这么多米都不能吃了,真可惜~”
身为庄稼人,她吃的每一颗米都是自己种的,知道种田多不容易,真是见不得这么多好米泡坏了。
谢大方深以为然:“是啊~”
谢仲济耸了耸肩:“这也没办法,泡了水的米吃下去,容易生病。”
以古代的医疗条件,生病是个非常可怕的事情。
谢令和默默看着,心里暗道:这家粮店的东家倒是个不错的人,让人把泡坏了的粮食处理掉,而不是黑心肠的,留下来继续卖。
不要怀疑。
这样的东家,才是属于多数。
粮食泡坏了吃了要生病又如何?反正,又不是自己吃。
好的米和坏的米掺杂着一起卖,谁分辨得出来?
……
出了长海镇。
再走了一个半时辰,终于抵达了淳德县。
排队进城。
一进去,仿佛和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主街都是石板路,周围有小摊,街道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店铺,看上去干净整洁,热热闹闹,充满了烟火气。
一点儿,也看不出受灾了。
只有从粮店络绎不绝进出的人中看出些许不平常。
县里的粮油店好几个。
谢令和几人随便进了最近的一家,一问,大米卖七百文一石。
一斤四文钱。
淳德县地处南方,这里的人都吃大米。
吴红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天爷,怎么一下子涨了这么多?”
谢大方面露沉重。
谢仲济咂舌:“我记得,以前大米一斤才三文钱吧,足足涨了一文钱。”
谢令和也觉得涨得有些夸张。
按照原身的记忆,她清楚知道,以前一石大米卖五百四十文,一斤折合三文钱。
现在一石卖七百文,折合一斤三文八。
结果,散称居然卖四文。
值得一提,一石约等于一百八十斤。
这时,有人进来问了价,忍不住抱怨:“小二,这昨日卖七文两斤米,才过了一日,咋又涨了一文钱,你们这也太过了吧?”
有人冒了头。
大家纷纷附和:
“对啊。”
“现在来买米的都是我们这些乡下人,家里受了灾等米下锅,本来就不富裕,你还这么涨,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吗?”
“就是。”
“你们赚这昧心钱,良心过得去吗?”
“别再涨价了,都要买不起了~”
“……”
听着越来越激动得指责,小二脸一沉,不耐烦翻了个大白眼:“就这么价,爱买不买。”
“我明摆着告诉你们,这价还要涨呢!”
人群炸开了锅。
“什么?”
“还要涨?”
“天呐,有没有人出来管一管呀,真是没有天理了。”
“这是要把人逼死呀!”
“……”
小二不耐烦地赶人:“不买就别挡着路。”
闻言,人群静了一瞬,接着开始七嘴八舌对小二喊:
“买,我要一斗。”
一斗米,约等于十二斤半。
“怎么不买?先给我来二十斤大米。”
“先给我来十斤、不,五十斤。”
“我要五斤。”
“……”
农民嫌贵,但是也不傻,明明知道后面还要涨价,还逞一时意气。
谢大方小声询问谢令和:“咱们买不?”
“买,怎么不买?”谢令和点头:“不过,这家太挤了,咱们换一家。”
众人没反对。
又换了一家粮油店,果然是一个价。
也是,县里的商家都是勾连在一起的,不可能这家卖得贵、那家卖得便宜。
这家店人也多。
买米还得排队,谢令和几人排了半刻钟,终于轮到了。
小二问:“要买多少?”
谢令和表情平静回答:“买十石大米。”
闻言,小二愣住了:“多少?”
谢令和淡笑着看他。
他赶忙反应过来,当着面算了一遍钱:“七百文一石,十石需要七两银子。”
谢令和点头。
小二:“行,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搬。”
“嗯。”
小二往里走。
吴红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她衣袖,在她看过来时,低声惊讶问道:“和姐儿,你这会不会买得太多了?”
这几年也吃不完啊。
谢令和缓声解释:“二婶,多买些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道日后是什么光景。”
“再者说,吃不完,随时可以卖掉,这米又不愁没有人买。”
“你也多买些吧。”
吴红迟疑:“我本来打算,就买二百斤的。”
谢令和微微皱眉。
按照书里所说,一直到李党崩塌、“改稻为桑”失败还有几年光景,这几年,淳德等县是朝廷党争的中心,平头百姓被几番折腾,根本种不好田。
粮食一直处于紧缺状态。
两百斤,对于二叔一家,最多够三个月的量,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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