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伴随着长孙无忌的大喝一声,程咬金停下了脚步。
程俊推着独轮车,也停了下来。
长孙无忌先让戴胄拦着太上皇,随即领着封德彝、刘林甫、胡演走了过去,拦住程家父子。
“干什么?”
程咬金望着面前的四个人,眉头一挑问道。
长孙无忌盯视着程咬金,问道:
“程咬金,门口的侍卫有没有告诉你,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有。”
听到对方回应,长孙无忌冷哼了一声,呵斥道:
“既然知道,还敢进来!你抗旨不遵,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程咬金指向程俊说道:
“我有理——”
长孙无忌不等他说完,呵斥着打断他道:
“你住口!”
“程咬金,我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理,在我这里都没有用!天大,地大,陛下的旨意最大!”
长孙无忌声色俱厉的指着地面说道:
“只要你的脚迈进太医署,就是抗旨!”
说完,他回头对着白发苍苍的封德彝说道:
“密国公,劳烦你将程咬金抓起来!”
封德彝眸光一闪,心领神会的点头说道:“好!”
说完,封德彝大步走向了程咬金。
如果说程咬金是金刚,那么,封德彝就是垂垂老矣的大马猴。
程咬金看着他白发苍苍步履蹒跚往这边走来的样子,扯了扯嘴角。
长孙无忌的心是真脏啊程俊也是无语,派一个差不多行将就木的老头出来抓力壮魁梧的武将,摆明是为了碰瓷。
只要程咬金敢碰封德彝一下。
封德彝往地上一倒,到时更不占理。
这时,长孙无忌的声音同时响起:
“程咬金,你的事,我会奏明陛下,在陛下的旨意下来以前,你先去大理寺狱待着!”
程咬金怒然道:“长孙无忌,我看你是想死了,敢将我下狱!”
长孙无忌斥声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做?你要是老实本分的待在太医署外面,我就是有这个念头,也不能这样做,因为你无罪!”
“但是,你不一样,你已经构成抗旨不遵了!”
长孙无忌一副耐心劝解的样子说道:
“陛下若是知晓你如此胆大妄为的抗旨闯入太医署,必定大动肝火,我现在让你去大理寺狱待着,是为你着想!”
“只有你去了大理寺狱,陛下才会消气,不追究你抗旨不遵的罪名。”
“你不听我的劝告,是想当第二个卢祖尚吗?”
长孙无忌认真道:
“去年十月,陛下召卢祖尚入京,让他担任交州牧一职,卢祖尚接旨之后,又不愿前往,任凭身边人劝说,也不为所动,最终,他被陛下以抗旨不遵的罪名,斩于朝堂!”
“你是陛下的爱将,追随陛下南征北战这些年,功劳极大,又有从龙之功,只要你不犯下大错,你程家之未来,不可限量!”
“你何必非要让自己落个卢祖尚的下场呢?”
“我都替你不值!”
长孙无忌注视着程咬金,情真意切说道:
“知节兄,我知道忠言逆耳,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得进去劝告,赶紧去大理寺狱,等候旨意!”
程咬金越听越是心中惊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程俊。
“处侠,你看这”
什么是大奸似忠,这就是都要把人下狱了,嘴上还说着为他好程俊松开独轮车的把手,走到了老程面前,说道:
“卢祖尚被杀,那是他活该,陛下多次派人劝说他,给了他多少台阶,他不下,非要找死,他不死谁死?”
“爹你跟他不一样,卢祖尚没理,你是有理之人啊。”
“再说了,陛下怎会不问缘由的赐你死罪?”
“去大理寺狱,更是无稽之谈,若是担心陛下生气,而自愿受牢狱之灾,这叫媚上!”
程俊耐心对着程咬金说道:
“长孙尚书媚上习惯了,爹,咱们程家人有骨气,你别学他。”
“说得好!”
程咬金听完他的话,哈哈一笑,心中的惊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孙无忌却恼了。
不等他开口,在他身后的刘林甫站了出来,训斥道:
“程俊!你嘴巴放干净点!”
程俊看着他说道:“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在说脏话,有什么问题?”
“倒是你,我就不明白了,长孙尚书再怎么媚上,媚的也是陛下,你倒好,媚长孙尚书,天生低人一等,怪不得你只是侍郎!”
刘林甫气的脸色涨红,涌到喉咙的脏字还没迸出来,因为长孙无忌投来的一个眼神,又咽了回去。
长孙无忌盯着程俊,说道:
“程俊,你爹仗着从龙之功,所以敢抗旨,你凭什么敢抗旨?”
程俊反问道:“敢问长孙尚书,如果令郎只剩下一口气,急需送到太医署救治,这时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入太医署,你会为了救令郎的命,强闯太医署,还是会为了不抗旨,眼睁睁看着令郎死在太医署外面?”
长孙无忌眉头一皱。
换作是他,自然会选强闯太医署,救儿子的命。
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这样回答,就是中了程俊的计。
他一定会说程咬金就是这样选择的,所以这叫人之常情。
如此一来,便不能将他们往外面赶了。
长孙无忌立即有了判断,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转头看向胡演,说道:
“胡少卿,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
胡演沉吟说道:“长安城里,又不是只有太医署会治病救人,长安城的医官多的是,去找别的医官,一能救人,而能不抗旨。”
“如果是我,我会这样选。”
长孙无忌看向了程俊。
程俊看着胡演,说道:“但问题在于,你现在已经来到了太医署外,而且,令郎的病情拖不得,你如何抉择?”
“……”
胡演沉吟两秒,没有吭声。
程俊见他闭口不言,便看向了长孙无忌,问道:“长孙尚书,换做是你,你怎么抉择?”
“你是选择抗旨救令郎,还是死儿子?”
长孙无忌眼见避不开,思索片刻,说道:
“万不得已,自然是选择前者。”
程俊问道:“你不怕抗旨吗?”
长孙无忌淡淡道:“陛下是明君,若是知晓人命关天,定不会怪罪。”
程俊一笑,“所以,陛下若是知晓我爹为了救他的两个儿子,不得不抗旨闯入太医署,一定不会怪罪。”
“既然陛下都不怪罪,我爹自然不用去大理寺狱。”
程俊转头看向了程咬金。
程咬金咧嘴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时,长孙无忌的声音忽然响起:
“程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爹抗旨,情有可原,你呢,你为什么也抗旨?”
程俊指了指独轮车,说道:“我大哥二哥昏迷不醒,我心急如焚,万一这是我见我大哥和二哥的最后一面呢,所以,我不得不跟过来。”
长孙无忌看向了独轮车,只见独轮车的一左一右,分别躺着一个魁梧青年,那两个青年耷拉着四肢,还浑身是血,看着不像是假的。
长孙无忌收回目光,沉声道:“现在你大哥跟你二哥,已经来了太医署,有巢太医和孙道长在,他们定不会有事。”
“你可以出去了!”
我出去不就见不到李二了吗程俊果断拒绝道:“不行,我大哥跟我二哥身边,不能没有人陪着!”
长孙无忌指了指程咬金,说道:
“不是还有你爹在吗?”
程俊看向程咬金,说道:
“爹,你出去。”
程咬金果断的转身离去。
长孙无忌望着程咬金离去的背影,愣神了几秒,方才看向了程俊。
程俊露出温和而善良的笑容,轻声细语道:
“现在就只剩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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