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蕴古回过神,沉吟两秒,决定直接在此审案,走到李好德身边,盯着他说道:
“李好德,我奉陛下旨意审你,问你什么,你要据实回答。”
李好德忽然仰天大笑,叫到:
“什么陛下,不就是个马夫吗,你奉他的旨,不如奉我的旨,我也是陛下!”
李仁发闻言大喝道:
“混账东西!到了大理寺,还敢口出妖妄之言!”
李好德看也不看他一眼,仰面朝天叫道:
“哼,我就是陛下,我是陛下!”
见李好德疯疯癫癫,根本听不进去话,李仁发转头看向张蕴古,说道:
“张寺丞,按照我大唐律法,凡是口出妖妄之言者,言无害,杖一百,其言涉及天子,十岁以上者绞。”
“依照律法,此人应该处以绞刑。”
张蕴古却皱起眉头,说道:
“若是正常人,确实应当如此处置。”
“但这个人,怎么看着都不正常,我怀疑此人有疯病。”
说完,他看向步敢当,说道:
“我听说太医署最近来了不少医学生,你去太医署找个人过来,给他看看。”
步敢当抱拳道:“诺。”
等他走后,张蕴古看了一眼李仁发,却见李仁发板着脸,一言不发。
他也乐得清净,看着衙署屋外,安静的等着。
过了许久,一名背着药箱的青年拘谨的走了进来,看到站在衙署中的二人,行礼道:
“学生太医署医学生周云,见过张寺丞,见过李御史。”
张蕴古微微颔首示意,随即指了指坐在地上的李好德,说道:
“周云,你去看看,此人是不是有些问题。”
周云看向李好德,走过去进行了一番望闻问切,随即肃然说道:
“此人患有疯癫之症。”
张蕴古点了点头,印证了心中的判断,“果然如此。”
他看向李仁发,说道:
“李御史,我大唐律法规定,犯有疯癫之症的人犯,不得按照常人之法处置,应当从宽发落。”
李仁发淡淡道:“怎么审理判决,是你的事,你写好奏折,我带给陛下看。”
张蕴古没有多想,当即写好奏折,然后交给了李仁发。
李仁发说道:“告辞。”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大理寺,来到甘露殿。
甘露殿中,李世民坐在龙榻御座上,看着书籍,瞧见李仁发站在门口,招手示意他进来,问道:
“李好德的案子,大理寺审理完了?”
李仁发拱手道:“好叫陛下知晓,大理寺已经审理完毕。”
李世民一边翻着书页,一边说道:
“审的倒是挺快,谁审理的?”
李仁发道:“大理寺丞,张蕴古。”
李世民恍然,说道:
”张蕴古审案的能力朕见过,公正不偏私,他审理此案,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李仁发拿出张蕴古写的奏折,递上去道:
“陛下,这是审案结果,张寺丞说,李好德患有疯癫之症,大唐律法规定对这类人犯从宽发落,所以应该免除李好德的死罪。”
一旁的张阿难接过奏折,放在了龙书案上。
李世民却看也不看一眼,低头看着书籍,说道:
“张蕴古办案,朕放心,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李仁发忽然开口道:
“陛下,臣有本要奏。”
李世民的目光微微抬起,从书籍上挪移到了他身上,问道:
“你要奏何事?”
李仁发神色肃然说道:
“陛下,张蕴古审案以前,告诉臣说,李好德是相州刺史李厚德的胞弟。”
李世民眉头一皱,“李厚德的弟弟?”
李仁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张蕴古还说,他也是相州人。”
“显然,张蕴古与李厚德有很深的交情,所以才对李厚德的弟弟李好德知根知底。”
“常言道,办事若遇七分熟,铁面为情三分留啊。”
砰!
李世民闻言猛的将手中的书籍扔在了龙书案上,怒声道:
“混账东西!”
李仁发赶忙稽首在地,“陛下息怒。”
李世民瞪着他,“李爱卿,朕派你去大理寺,在旁监察审案,张蕴古对你说了这些,你为什么不叫他避嫌,还要让他继续审理李好德?”
李仁发沉默了起来。
李世民呵斥道:“少在这里装聋作哑,回朕的话!”
李仁发抬起头,说道:
“陛下,您还没察觉出来吗,张蕴古对臣说这番话的用意,就是希望臣能助他一臂之力,帮李好德开脱其罪啊!”
李世民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李仁发接着沉声道:
“陛下刚才说,张蕴古为人公正,办案从不偏私,臣也听说过他的为人,臣想来想去,觉得是会错了意,便先看他怎么审案,却不想,他竟然真的”
“臣奉陛下旨意,在旁监察,现在回来复旨,不能不将当时的情景,奏明陛下。”
“请陛下明鉴!”
李世民脸色铁青,张蕴古是他亲自任命的大理丞,一直觉得他办事可靠。
却不想,今天竟然听到他徇私枉法。
李世民心中失望至极,更痛恨至极,但并没有失去冷静,他深信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道理,转头道:
“阿难,你去一趟大理寺,带张蕴古来见朕。”
张阿难领旨道:“奴婢遵旨。”
等他离开,李世民看到李仁发还跪在地上,摆了摆手,说道:
“李爱卿,起来吧,你没做错,错的是张蕴古,与你无关。”
李仁发起身行礼道:“陛下圣明。”
说完,他站在了一旁。
没一会,张阿难带着身穿深绿色官袍的中年大理寺丞走了进来。
“臣大理寺丞张蕴古,拜见陛下。”
李世民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龙榻御座跟前,冷眼看着张蕴古,问道:
“张爱卿,李爱卿刚才告诉朕,说你在审理李好德一案之前,跟他说你不仅认识李好德,更认识李好德的兄长,相州刺史李厚德,有没有这回事?”
张蕴古看向李仁发,见他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抿着嘴唇思索两秒,实话实说道:
“确有此事。”
李世民冷声道:“朕再问你,你与李厚德,有没有私人之间的交情?”
张蕴古再次点头,“有。”
李世民问他,他不敢不实话实说,毕竟,这种事很容易查出来。
一旦说谎,事后查出来,他就是欺君,欺君是死罪。
李世民见他承认,怒意瞬间迸发出来,手掌重重拍在龙书案上,怒声道:
“张蕴古,朕降旨抓的人犯,你也敢袒护,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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