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一如既往的乐观,他本可以成为唯一,成为登神的天道,可惜他做出了那种事。”少年人倒是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比起成神,成为独一无二的天道,对他而言,让众生不再经历那一次又一次的混沌,让众生不再成为命中注定的蝼蚁,才是最重要的事。”无上存在的念头,平静道:“虽然最后没有阻止永夜的降临,可他留下了火种,或许火种也不会燃烧下去,可永夜注定会消散,无数岁月之后,哪怕长生者不再记得他,可他所追求的也注定会实现。长生者不涉凡尘,凡人可登仙路,成神也好,成圣也罢,众生再不被凌虐,如此足矣。”
少年人沉默许久,一如最初遇到无上存在的时候,充斥着杀戮之心的他,被那个截然不同的人一指点醒,记起了过往的痛苦。
彼此接触之后,了解了这个人的一些事,只觉荒谬,荒谬之后,有些遗憾与羡慕,遗憾于在他的那个时代之中,没有无上存在这种人,羡慕于众生能遇到这样一个,打破了所有旧秩序,为众生成道之人。
等级分明的世界,容不得一丝情面,从上至下的压迫,无人能够幸免,倘若当年他能遇到一个这样的存在,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惜到一切破灭之时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人,只是神与魔最后被一视同仁的绝灭,一切归于混沌,漫长的时间之后,重新建立秩序而已。
作为神魔之战的始作俑者,毁灭了神与魔的罪魁祸首,少年人不后悔,他同样有着执念,打破旧秩序的执念,他成功的做到了,却未能建立起新秩序,任由一切陷入混沌。
留下那道念头的人,在无数次失败之后,依托众生成功掀翻了旧时代,建立起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秩序,只可惜他所建立了新秩序,在他死后滑向了旧秩序,他们这些人仅存遗憾。
“这小子,你觉得他有希望吗?”少年人问向那道念头,有些好奇的样子。
“有资格,但他未必适合,如今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唯有复仇,对长生者的仇恨,会让他掌控不好那道力量,我并不看好他。”无上存在的念头回答,语气中带着遗憾。
“心怀众生,只是受执念桎梏,他啊!或许能将你的未尽之路走完。”少年人望着卢安平,窥探之下,他大致明了了发生的事情,有些期待道。
“推演看不清楚他的未来,他的路是未知的,执念如此深重,仇恨到了几乎不于世间留下任何旁的因果,这样不确定的未来,唯有引导才能领会天道真意,打破永夜,已经无人引导,将希望寄托在未知之人的身上,并不明智,而且也违背某人的意愿。”那道念头继续说道:“我想也不需要我再做什么,某人在化道之前,应该留下了如他一样的种子,正待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不需要我操心什么。”
……
两个无上长生者的话语,吃下那个果子盘膝而坐的卢安平,听到了一些。
对于长生者来说极为难得的隐秘,对他来说,反倒不算什么,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一心复仇的他懒得去管这些事情,他只想要告慰亡灵,让那些人得以安息,更之后的事情,他从没有想过,所以也不在乎。
关于因果的事情,陷入到了深度沉眠的卢安平并没有听到。
“果然!”无上存在的念头,看着没有听到因果话题的卢安平,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二人言谈之间的隐秘,听到都会沾染上莫大的因果,即便有星火燎原的小范围遮掩,可这仍不足以让他规避所有的因果,仍会在不知觉间产生联系。
可卢安平因果纯粹至极,除了复仇这一条斩不断的因果之外,没有因为这些秘密产生更大的因果,甚至连复仇的因果,都只牵连那一人。
只能说他是幸运的,因果涉及之人尚未超脱,无法干涉因果,否则,卢安平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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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依靠着那一株半腐朽的树木,思绪飘向远方的同时,等待着卢安平的醒来。
他并没有等太久,只两日的时间,本源几乎被废的卢安平便醒了过来,一身伤损恢复如初,法印掌控圆满,神魂修补完整,没有任何后遗症,他的印体境也已经圆满,只差一道大道真意便可入境铭道境。
从寻常凡俗到启心他花了二十多年,蹉跎启心又二十年熬的油尽灯枯入境悟己,三年光阴,入境印体,如今不过数月,已经将要铭道,进境速度超乎想象,或许数十年光阴,他便可追上那人的脚步,完成复仇,如此卢安平轻松了一些,没有了以往那般的压抑。
看到在树下等候许久的那人,卢安平抱拳问道:“我已经恢复,何时从何处出发?”
“现在,西北。”少年人说着,身形消散化作一滴染着金色的血珠。
那道染着金色的血珠,在卢安平还没有反应之时,没入了卢安平的眉心。
“走吧。”在没入卢安平的眉心之后,少年人留下了这最后一句话。
卢安平没有耽搁,当即离开了这一处充满了故事的地方。
在两人离开之后,这一方天地之间笼罩的黑暗逐渐消散,只剩下了猩红,纯粹的猩红气息,那些勉强有人形的傀儡随着黑暗的离开,化作了黑暗的影子。
他们停留的那一棵树,随着少年人的离开,逐渐腐朽,枯朽的树木,被染成猩红,那树上的果子,没有凋零,只化作了血色。
“果然。”少年人的残念觉察到了空间的变化之后,用着尽在掌握的语气自顾自的说着。
“什么?”离开了黑暗,潜入永夜之雾中的卢安平,思绪被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打断,他开口问道。
“没什么!”少年人回答的很简单,并没有告诉卢安平,他的想法。
他没有告诉卢安平,葬身于此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人的一丝气息葬送在此,与他的这滴血合葬在了一起。
那个她,虽有一道气息在此,但她并不在这里,少年人并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他只是要去他们最初相见的地方去找她,即便这一丝残念会消散,再也记不得她,可只要见上她一面,能再与她言语一句,便已经足够了。
……
\"从这里跳下去,通过了便是我要去的地方。\"那少年人,对卢安平说着。
面对波涛汹涌的无尽海,卢安平没有犹豫直直的跳了下去,坠入海中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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