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沐咬着一口馒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通身睡衣,披头散发有些另类的装扮。
完了,完了,虽说丑媳妇见公婆是早晚的事,
可这也忒丑了。
撇下众人,她跑回去屋子里也不是个事。
短短几个呼吸,司沐脑补无数个可行的办法。
可几人已经走过来时,她身子却僵硬地动不了。
只能暗骂自己怂,没出息。
司沐恼怪地瞅了一眼温厉,他爹娘要来,怎么不和她说一声,弄这么尴尬,合适吗?
温厉回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他也不知道呀。
说好先缓一两天的,谁知这二位,早饭一吃,大包小包拿出一大堆,非逼着他过来。
还说:“你不带我们去,反正离得这么近,我们两人自家去。”
温厉拿自己的这对活宝爹娘向来没辙。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除了惊讶,倒是没有反感。
“司叔,这是我爹娘,今天冒昧来访,不便之处还请司叔见谅。”
司屠夫盛满疑惑地目光望了眼司沐,赶紧放下筷子,手脚紧张地不知该往何处放。
看着一片狼藉的石桌,赶紧吩咐老八石果收拾一下。
温厉的老爹温润,对着司屠夫行了一个平辈礼,接着憨笑一声:“老哥,不忙,不忙,今儿个是我们太过突然了。”
温厉的娘温夫人,看到司沐眼中满是惊艳。
儿子来信,只说这娘子是个普通百姓家女儿,没说她竟长的如此娇媚。
虽穿着奇特,可那情绪都写在脸上。。
那双星眸满是诧异,嘴巴微张着,如一只好奇的小鹿一般,率真可爱。
这姑娘,她看着就欢喜,儿子眼光,果然错不了。
温夫人行了一个标准万福礼,美目望向司屠夫,笑盈盈道:“您别见怪,我们夫妇二人真是太想看看未来儿媳妇长啥样了?
听说您也是儋州的,咱们都是老乡,您也别和我们见外。”
司屠夫牙齿都磕绊了:“是,是,亲家,不不,两位两位你们请坐。”
石果和容娘赶紧把橱柜里最好的汝窑茶杯拿出来待客。
石果找布子擦茶杯,容娘找好茶叶,两人也是手忙脚乱的。
温公子家这两位通身气派,气质不俗,完全不像商户之家,满身铜臭。
她们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司沐微微弯身:“司沐见过温老爷和夫人。”
司沐忸怩地行了礼,她很是别扭。
好像来了这里后,头一次这么规规矩矩地行礼。
温夫人上前一步扶起司沐,目光瞥向司沐的手腕处,一对儿黄灿灿的金镯子。
这可是温家的传家之宝,小厉竟已经送出去了?
看来他是认定了这小娘子呢。
温夫人眼底盛满笑意:“司姑娘,不必多礼,可需要先准备一下?我们先和你爹说说话?”
司沐忙不迭点头,对这个美妇人也是很有好感。
对方竟然明白她这个迫切的需求!
进了屋内,司沐快速洗漱一番,自己动手挽了发髻,换好衣服才又款款走出来。
桂花树下气氛倒是和谐。
也不知道几人说了什么,老爹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温厉搬了个条凳很是规矩地坐着。
罗角拉着石果在细狗窝前头嘀嘀咕咕。
司沐理了理衣服走上前去,重新行了个礼。
温家夫妇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对未来儿媳妇的满意。
温夫人拉过司沐的手,笑嘻嘻道:“孩子,咱们都是那普通门户,不兴这套,你若是愿意,以后叫我们伯父,伯母就行,这样显得亲近些,你说呢?”
司沐望向温厉,见他眉眼笑意满满地点头,司沐垂眸甜甜地喊了伯父伯母。
司屠夫拉着温家夫妇两人看了他种的菜还有司沐种的辣椒土豆。
温家夫妇两人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反而热情地和司屠夫探讨下一茬该种些啥。
从种地说到粮食行情,从蔬菜说到杀猪宰羊!
总之两口子完全不像经商之人,反倒是普通农户般,对什么都有研究,都能娓娓道来。
不管什么话题,夫妇两人都能说到司屠夫的心坎儿上。
温厉凑到司沐身旁,轻摇折扇,揶揄地瞟了眼司沐:“阿沐好像很紧张?”
司沐斜睨一眼,嘴硬道:“哪有?我很淡定,淡定地很。”
话音刚落,司沐就心虚了,都说双重的否定就是肯定。
此刻,手心里似乎有些粘腻,好像是出汗了。
温厉拉过司沐的手,手指头在她手心挠挠,温声道:“阿沐,我爹娘很喜欢你的,没看出来吗?”
司沐心下一顿,反问:“有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温厉呵呵一笑,手指头轻弹一下司沐脑袋:“等你能看出来时,就该喊爹娘了。”
这次亲家见面会,只持续了半个多时辰。
司屠夫极力挽留夫妇两人吃午饭,两人还是推辞。
温厉解释:“娘一会儿要去看看外祖父母。”
温厉也随两人一同去了。
“石果,赶紧,快,咱们还约了牙绝看房子呢。”
司沐目送几人出门后,这才想起来她还有正事要做。
石果揶揄笑:“夫人,我还以为您忘了呢?”
好在过了虹桥就是,司沐和石果一路小跑着。
路过行人纷纷侧目,没见过这么…这么着急的小娘子,瞧瞧,大街上就跑起来了,真是个稀罕事。
“先生,不好意思,家里有事儿,迟了些。”
司沐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
石果也气息不稳,还是微微弯身:“还请先生见谅。”
张用摆手笑笑:“不碍事,我也是刚站下,两位娘子大可慢着些,不必太着急,咱们时间很富裕的。”
司沐点头,目光瞥向左侧的破屋漏窗。
里面窸窸窣窣一番动静后,司沐就这么和里面的人来了个对视。
张用也看到了里面的人,尴尬笑笑:“司娘子,这些人都是去年荆州大旱,没有安排的流民,
陛下已经让他们回原籍了,可这些人不愿意,说是家里无粮无田,回去就是死路一条,终日在京城各处流浪。”
说着张用推开门,对着里面的人道:“诸位,这屋子已经有买主,还烦请你们腾出位置。”
里面的人一阵沉默,接着目光看向屋外的司沐。
眼神里有一种司沐从未看到过的凄凉,还有迷茫,绝望等等好多情绪,唯独没有怨恨。
或许是因为这些人流浪太久了,这种被人撵走赶开的日子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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