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泱泱回到屋里,沈嬷嬷早就等候多时了。
她刚刚见到陆泱泱跟盛君尧说话,没好过去打扰,但是瞧见陆泱泱身上换过的衣服,直觉肯定是出了事,便急声问道:“姑娘,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泱泱也没瞒着她,大概跟她说了一下。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沈嬷嬷也算见多识广了,可像是这样在宴席上杀人还敢嫁祸给主人家的,实在是匪夷所思。
“姑娘且等等,奴婢叫圆杏去准备热水和艾草,姑娘待会儿再换洗一下,也去去晦气。”沈嬷嬷急忙喊圆杏去烧水。
陆泱泱心说她以前摸过的死人多了,还有从坟里扒出来的,都是人,能有什么晦气?
不过从前教过她些日子的老大夫也说过,熏熏艾草,百病全消。
换成姑姑的话说,就是要多消毒吧。
于是也没拦着沈嬷嬷,而是走到日常练字的桌案前坐下,指尖在纸张上轻轻点着,刚刚盛君尧的话其实也提醒了她,这在她看过来不过是一桩命案的事情,背后想必不是命案那么简单。
只是尽管这些日子她对京城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可朝堂上的事情,她还是一窍不通。
原本这些同她也没什么关系,可现在看来,盛君尧说的对,这里原本就是个权利的漩涡,哪怕是她什么都不做,可能也逃不开。
更何况,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枉死,她也做不到。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活着,什么都不是困难!
“姑娘,热水好了。”沈嬷嬷在门外喊她。
陆泱泱起来,过去被沈嬷嬷按着重新仔仔细细的梳洗了一遍,又熏了艾草,出来时太阳都开始西沉了。
累倒是没觉得累,就是有点饿。
也不知道太子回来没有?
今天也差不多到时辰针灸了。
陆泱泱想着,跟沈嬷嬷说了一声,然后悄悄的从墙上翻到了隔壁。
圆杏收拾完净房出来,恰好看到陆泱泱翻墙的画面。
她站在原地朝着墙头看了看,低下头,轻轻的咬住了唇。
……
陆泱泱翻过墙,熟门熟路的朝着太子的院子走去,还没靠近院子,就先闻到一阵饭香,陆泱泱肚子非常及时的咕噜了一声。
“陆姑娘来了,殿下在书房,说陆姑娘差不过该饿了,让奴才先摆膳,等陆姑娘吃完再过去。”曹公公从门口迎出来,就跟在围墙边长了眼睛似的,算准了陆泱泱这会儿过来。
陆泱泱在隔壁蹭饭蹭习惯了,也没跟曹公公客气,“殿下不用晚膳吗?”
往常若是有时间,殿下会跟她一起吃的。
“殿下有点公务要处理,晚膳已经送到书房去了。”曹公公笑着回道。
陆泱泱点点头,也没有再问,先去吃完了饭,才去了书房。
她进门时,正巧一个脸生的侍卫走出去。
她瞧见太子的脸色似乎有些冷。
等她走进去,太子脸上的冷意却是很快消融,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煦。
陆泱泱熟络的走过去,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开口,陆泱泱先帮他针灸完了,取掉了针,才听太子开口说:“抱歉,孤没能帮你揪出来宴席上动手的人,但动手的人,应该是个女子,你日后且要小心些。”
“女子?”陆泱泱愣了下,刺杀她的人,是个女人?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陆泱泱好奇的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太子微微愣了一下,见她眼中满是好奇,没有惊慌害怕,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却又泛起一抹心疼来。明知她并不是会为这种危险惊慌的人,但不知为何,就是有些揪心,她还是个小姑娘,这样的小姑娘,原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她却磕磕绊绊的长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才能像如今这般,对生死的危险,都能坦然待之,换成别人,怕是早就吓坏了。
他收起心中那抹异样,耐心的同她解释:“孤让人去查看了现场的位置,能够发射暗器的位置,应该是在几棵树的附近,若要想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即便是真的被人看见了也不会被怀疑被注意,只可能是在场的某一个女客,或者是穿着丫鬟服饰的人,只有这样,无论是站在花园里被人看见,还是路过,都不会被注意到。”
“其二就是,最早在那几棵树下发现的,只有女子的脚印,应当是有人在那个位置,专门踩过点。”
陆泱泱瞪大眼睛:“就为了杀我?是因为我破开了今天冯姑娘的死因吗?”
太子有些诧异:“你很聪明。”
“是大……盛家大公子跟我说的,针对我的人,应该是为了报复我今天乱了他们的局,但他也没有跟我细说。”陆泱泱急忙回道。
“原来是阿尧。”太子低笑了一声,倒是了然了。
“你跟大公子很熟吗?”陆泱泱惊讶。
“他没有跟你说过,他幼时,曾经是孤的伴读吗?”
陆泱泱瞪大眼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盛云娇竟然没有把这个八卦告诉她!
太子看着她吃惊的模样,有些好笑,不过却是安心了许多:“有阿尧在国公府,孤倒是能放心了,他的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
“放心什么?”陆泱泱不明白。
“没什么,”太子极快的遮掩过了那一抹情绪,同她说道:“今日冯姑娘的死,并非是偶然,是有人故意设局,想要拉承恩公府下水,冯姑娘,确实死的冤枉,若不是你,也许没有人会还她一个公道。”
一个姑娘家死在宴席上,还是那样的死法,若是当时没有人揪出来,过后,这只能是一桩悬案。
陆泱泱想起那个董少彦,忙将自己当时以为是看花眼的事情跟太子说了:“我看见他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他杀了冯姑娘的事情,要么是被人挑拨,要么就是有人授意。”太子接着说道:“所以你并非是眼花。”
“冯尚书掌管户部,冯三郎又是刑部侍郎,但冯家,并没有将姑娘嫁进皇家的打算,因此冯姑娘的亲事,就格外的炙手可热,也会格外的惹眼。若今日冯姑娘的死成功的落在了苏逢曲的头上,那冯家跟太后一脉的仇就结定了,太后有个远房侄女,前不久,刚刚生了个皇子。”
陆泱泱听着太子这些话,简直目瞪口呆,跟听天书一样。
她只听过话本子啊。
重点是,她看着太子:“可你才是太子啊!”
太子唇角轻巧,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轻轻的捏了一下,“若孤不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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