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李隆泽简洁地命令道,目光落在陈锦身上,期待他能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
陈锦嘴角微扬,透出一丝从容的笑意,他语速平缓地说道:“陛下,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努尔哈都王子心仪侯府千金,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他话锋一转,接续道:“但是奴婢曾听寿康太妃提起过,她因膝下空虚,有意认侯府五小姐为义女,承欢膝下以享天伦之乐。因此容德县君与王爷的婚事才一直未能尘埃落定,太后对此也是左右为难。”
陈锦略一沉吟,说出了真正的目的:“依奴婢之见,不妨让容德县君入宫待年,静候努尔哈都王子一举攻下北狄,凯旋归来。届时,再由寿康太妃定夺婚事,陛下觉得如何?”
这番话不仅巧妙地拖延了时间,更将薛善秋婚事的决定权委婉地交给了寿康太妃,从而避免了李隆泽当场乱点鸳鸯谱的尴尬局面。
此提议一出,场上一片哗然,薛仲复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望向陈锦的目光中,满是感激之情。
虽然他不希望小妹远嫁西戎,但也不愿她卷入皇室的纷争,然而眼前的局面已容不得他多做选择,至少陈锦为侯府争取了时间,可以再做打算。
李隆泽对于陈锦的提议,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不愧是自己的心腹智囊,果然是机智过人,短短几句话便化解了眼前的僵局。
他沉思片刻,缓缓点头,这提议倒是颇为中肯,既顾全了努尔哈都王子的颜面,又给了寿康太妃足够的考虑时间。
“朕知道王子你求娶心切,但婚姻大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刚才的提议,你意下如何?” 李隆泽转向努尔哈都,语气诚恳。
“陛下考虑周全,在下自然没有异议。”努尔哈都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决心,“待我成功拿下北狄,必定以白水山为聘,迎娶侯府千金。只盼大周朝廷届时能够信守诺言,不使佳偶成空。”
他的话语中既表达了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也暗含了对未来可能变数的隐忧。
李隆泽微笑颔首:“这是自然,朕可以向你保证,届时一定让王子心愿达成。”
至少目前看来,小妹的婚事暂时得到了缓解,薛仲复不免暗自庆幸。
而此刻他注意到努尔哈都正朝自己走来,这位西戎王子与他在侯府大门前曾有过短暂的一面之缘。
再次面对,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仿佛激起了无形的交锋。
“薛大人,别以为这次是逢凶化吉、侥幸逃脱,你所出的主意实则是下下之策。”努尔哈都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
薛仲复正欲出言反驳,却见对方已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匹白马坐骑。
与此同时,整个西戎使团向皇帝李隆泽深表谢意后,整齐有序地离开了都城,李隆泽也亲自出城相送,望着远去的队伍,薛仲复的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
不出几日,西戎左贤王之子向陛下提亲,想要侯府千金薛善秋为妻的消息已传遍整个京城。
这一消息也让兴远侯府人心惶惶,府内气氛异常紧张,老夫人洪映蓉决定暂时闭门谢客,以避开外界纷扰。
听雨轩内,薛元初如影随形地陪伴在妻子姜书秀的身旁,细心呵护,寸步不离,无论是晨间微风还是夜幕细雨,只想在出发前往边关军营前,珍惜与妻子相处的每一个时刻。
关于宫中太医所开药方一事,他与母亲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暂且对姜书秀保密。
他们担忧若是让姜书秀知晓自己多年未孕并非天意,而是人为所致,恐怕她会心绪悲愤动了胎气,这样的后果无疑是得不偿失的。
阳光斜洒进屋内,姜书秀靠在软榻上,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薛元初坐在她身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姜书秀声音柔和如水:“你无需担心我。洪医士医术高超,妙手回春,我这几日感觉身子舒爽了许多,连胃口都变好了。不像之前那般神思倦怠,手脚无力了。”
薛元初听到妻子这样说,心中稍感安慰,但眉宇间仍旧难掩担忧之色。
他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不舍:“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此去军营,归期未定,你临盆时我恐怕都不在府中,总是心里有愧于你……”
姜书秀看他这样,心中一暖,轻轻摇了摇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既然被陛下委以重任,作为司务前往军营,就不要有后顾之忧,免得让母亲担心。”
薛元初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忧虑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他紧握住姜书秀的手:“你说得对。我会牢记你的嘱托,不辜负陛下和母亲的期望。只是你,一定要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回想起湘琴在京兆尹面前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自己作证,薛元初心中便涌起了深深的感激。
然而自己过去曾将湘琴藏匿于府中,厮混度日的那段荒唐日子,薛元初又感到羞愧难当,难以启齿。
听雨轩里,薛元初决定坦白一切,将过去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希望能得到妻子的谅解,也为自己内心的愧疚寻找一丝解脱。
而在般若堂内,老夫人洪映蓉与湘琴对坐,递出从天香楼赎回的户籍和身契。
“这是你赎身的身契,并在惠民署为你担保,单独立了门户户籍。”洪映蓉和蔼的说道。
湘琴接过两份文书,细细打量,眼中的泪水不禁滑落。
这份自由对她而言,就是重生,是新的开始。
赵嬷嬷从旁侧的盒子中取出一张地契和一张银票,恭敬地呈给老夫人。
洪映蓉展开地契,看到上面端正的印章,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南市的一间小院,”她指着地契对湘琴说,“沿街有铺子,连着后宅。你可以将铺子租出去,也可以开个小店,全凭你自己做主。还有这张银票,你也收好。”
湘琴望着眼前的地契和那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双膝跪地。
“老夫人,当日我求助于您,并非为了这些财物,”她的声音坚定而诚恳,“我只是为了找出谋害春虹的凶手,为她讨回公道。这些厚礼,我实在不能收下。”
洪映蓉扶起湘琴,温和地说道:“这些并非仅仅是对你的酬谢,也是对你未来生活的保障。你既已离开了天香楼,就该有个安稳的栖身之所。”
湘琴闻言,眼眶中的泪水再次打转,她深知老夫人的用意与关怀,最终她点了点头,声音略带哽咽:“老夫人,您的恩情,湘琴铭记在心。”
洪映蓉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起身:“好孩子,以后的路还长,你要好好生活,别让我失望。”
湘琴站起身,紧紧握住手中的户籍、身契以及那张地契和银票,仿佛握住了新生的希望。
“老夫人,我会的。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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