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曦未退的暮色中,梅炜已谨遵指令。
他早已备妥了雅致的马车,悄然踏上了归途。
夕阳如同一位老画家,将最后几笔绚烂倾泻于屋宇之间。
金色的光斑透过窗棂,温柔地铺满了地面,为这静谧的时刻添上一抹不凡。
东阳晟睿,那位以冷峻着称的睿王,此刻却罕见地展露出一丝柔和。
他斜倚床头,闭目养神,夕阳的余晖恰好勾勒出他半边坚毅中不失俊逸的脸庞。
这使得那份刚硬之中,平添了几分温暖。
闫洛悠,从梦中悠悠转醒,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愣。
随即,她就被眼前这张被上天精心雕琢的面容所吸引。
她在心中暗自思忖:若非那常年挂着的冰霜,这容颜该是何等令人心动,足以颠倒众生。
她轻叹一声,遗憾于这份魅力的浪费。
她还幻想着:“若自己拥有如此资本,定要演绎一出风华绝代的戏码。”
东阳晟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然睁开双眼。
恰好,他捕捉到闫洛悠那略带顽皮又略带尴尬的笑容。
两人目光交汇,闫洛悠顿觉如同做了小动作被当场揭穿。
她脸颊微红,连忙以一句轻快的“你醒了啊!”化解了尴尬。
东阳晟睿目光深邃,温柔地询问道。
“睡得可好?”
闫洛悠连忙应承,言语中洋溢着满满的活力与恢复。
“好极了,感觉元气满满!”
她边说边急着从床上坐起,摆出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生怕被对方看出丝毫端倪。
东阳晟睿看着她这番略显夸张的举动,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暗自好笑。
他本欲关心她是否需要更多休息,但见她如此精神,便改口道。
“既已恢复,我们便启程吧。”
“去哪?”
闫洛悠好奇地眨眨眼,显然对后续行程充满了好奇与一丝不安。
东阳晟睿一眼洞穿她的心思,淡然回应道。
“回睿王府,铸剑场之事已妥善安排。”
此言一出,闫洛悠心中大石落地——
她终于不必再顶着汤天佑的身份行走江湖,那份轻松与自在溢于言表。
随后,两人步入马车,踏上了返回南凌城的旅程。
闫洛悠因一夜好眠,而精神焕发。
在摇晃的车厢内,她不时以好奇而清澈的目光打量着东阳晟睿。
仿佛要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她要尽情探索他深邃的世界。
这份静谧而温馨的氛围,悄然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预示着一段不同寻常的旅程即将展开。
在夜色渐浓的沉寂中,闫洛悠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打破了沉默的帷幕。
“王爷,今日铸剑场的同仁们究竟被何人掳去?”
“文二公子将我们引荐至此,却又未现身引领归途,他是否与王爷同阵?”
“还有,那批神秘的黑衣刺客,究竟效力于何方神圣?”
东阳晟睿轻轻抬眼,眸光深邃如寒潭。
他反问道:“此中奥秘,你真欲探究?”
闫洛悠迎上那抹不容忽视的目光,心中虽略感忐忑,却强作镇定。
“不过是旅途寂寥,权当解闷罢了。”
“若王爷不便言及,自当另寻他话。”
言罢,她勉强维持的笑意渐失,氛围一时凝滞。
正当她欲转移话题之时,东阳晟睿缓缓启唇。
“带走他们的是——太子。”
闫洛悠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哦?竟是太子殿下,难怪行事如此雷厉风行。”
东阳晟睿见她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追问道:“‘难怪’之后,可有未尽之意?”
闫洛悠指尖轻搓,试探性地答道。
“既是太子出手,王爷自然无需亲力亲为。”
言毕,她悄悄偷觑东阳晟睿,继续低语道。
“至于文二公子,我斗胆猜测,他应是太子麾下之人。”
“他既非王爷所属,却助王爷……”
“不,更确切地说,是助汤天佑脱困。”
“加之太子现身于铸剑场之事,不难推断,文二公子实为太子安插的棋子。”
“如此看来,汤天佑背后或许也站着太子。”
“而王爷您,莫非与太子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盟?”
东阳晟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那么,依你之见,此联盟之基石何在?”
闫洛悠沉思片刻,小心翼翼地道。
“或可假设,黑衣刺客实为泓王所遣,意在夺取铸剑场,巩固其军备。”
“而王爷与泓王素有水火不容之势,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此时,与太子联手,不仅可阻泓王之谋,更可借机制衡朝中势力。”
“如此,汤天佑的困境得以化解,实则也是太子布局中的一环。”
“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东阳晟睿微微颔首,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对闫洛悠的敏锐与才思颇为赏识。
这夜色下的对话,不仅揭开了一层层的谜团,更悄然间编织出了一张错综复杂的权力网。
闫洛悠的分析丝丝入扣,逻辑严密。
“今日泓王羽翼下的不轨之徒当场伏法,太子势必会借此向泓王施压,追究其责任。”
“泓王若欲平息风波,必会私下向太子恳求宽恕,以求避免事态恶化。”
“而太子,为巩固权势,顺水推舟,将汤家世代相传的铸剑之权巧妙纳入自己麾下。”
“泓王即便心有不甘,也只得吞下苦果,忍痛割爱,放弃那柄柄利刃背后的荣耀。”
随着话语的深入,闫洛悠的眼神中闪烁着自得的光芒,仿佛瞬间洞察了世间万象的智者。
然而,这份得意未及收敛,便被东阳晟睿那突如其来的质问打破。
“你以为,知晓些许内情便足以自矜?”
“仅凭你方才的揣度,本王足以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于世。”
闫洛悠闻言,惊慌失措之下,双手不由自主地护住了咽喉。
她连连否认,脸上写满了无辜与惶恐。
“小女子方才只是胡言乱语,王爷定是听岔了。”
“我一直安分守己,未敢多言。”
她的表情夸张而滑稽,仿佛真能以此蒙蔽视听。
东阳晟睿见状,嘴角微扬。
他强忍笑意,心中暗道。
“这丫头,撒谎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变脸的速度更是令人咋舌。”
“如此惧死,却又屡屡涉足险境,真是矛盾至极。”
他缓缓伸出手,闫洛悠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以为自己的末日将至,双手更是紧紧扼住了自己的脖颈,生怕东阳晟睿真的下此狠手。
东阳晟睿轻叹一声,抓住了她那双因紧张而僵硬的手,轻轻拉下,温柔中带着几分无奈。
“你若不松手,岂不是要自己将自己扼死?”
闫洛悠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脸上一阵尴尬,连忙松开了手。
她讪笑道:“是小女子过于紧张,错解了王爷的意思。”
东阳晟睿收回手,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
“本王在你眼中,竟是那等背信弃义之徒?”
闫洛悠连忙摇头,如拨浪鼓般,心中却暗自思量道。
“是与否,此时自然是得否,保命要紧!”
“王爷您英明神武,自然不是那等小人。”
“您乃是仁义之士,心怀天下,胸襟广阔……”
东阳晟睿打断了她的恭维,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够了,这些话,听来倒是悦耳,但也得有个度。”
“你若真想少惹是非,还是管好你这张嘴为好。”
闫洛悠连忙点头应承,乖巧得如同温顺的小猫。
但片刻之后,她又不禁偷偷瞥向东阳晟睿。
她的小手在袖中轻轻摩挲,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这位喜怒无常的王爷。
在柔和而略带紧张的氛围中,闫洛悠鼓起勇气。
她以一种既恭敬又不失细腻的语调,轻轻启齿。
“王爷,若是方便,小女子斗胆,尚有一事相询。”
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这就仿佛夜空中最微弱的星辰,渴望着光芒的认可。
东阳晟睿闻言,目光悠然转向她。
那双眼眸深邃如潭,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
感受到这份压迫,闫洛悠的心跳不禁加速。
但她仍尽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与清晰:“关于我那暂时的居处限制……”
“不知王爷是否认为,时机已至,可以网开一面,让洛悠重获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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