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合围镐京已经两天。
霍中仁这几天则是被安排去将《蛟龙爪》这门功法抄录下来。
他们想要的就是这门《蛟龙爪》。
《螣蛟六变》,是极恶会中屠龙老人的得意功法。他曾经在深潭之中凭借一人之力杀死了一条蛟龙,因此自号为“屠龙老人”,标榜自己的勇武。而在杀了蛟龙后,他服用蛟龙内丹,功力大涨,并根据那蛟龙的浑身解数创出这门《螣蛟六变》。
这门功法分为甲、爪、牙、尾、息、踏六部分,五绝山的内家功法皆是由一门“息”和一门“踏”延伸而来的。
极恶会鲸落后,不少功法遭人哄抢,这门《螣蛟六变》虽然精妙,但是数不上号,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被大安、大恒、大楚派去的人得到了其爪、尾、牙三部。
而息、踏二部则是被金刀浑水摸鱼带了出来,并且暗中积蓄实力,在这拦界山创建了五绝山。金刀双腿残废,不得修习“踏”字,所以专精“息”字,但是教习时却一视同仁,修天鲸的海鲸噬便是脱胎于“息”字诀,而陆天狮的豪狮跃则是来自于“踏”字诀。
现在他想要的就是“爪”字诀了。
霍中仁知道,自己一旦写完便是死期,但是又不敢不写,而自己每写完一部分,那金刀便找来弟子试一部分,若是修炼出了差池,自己的项上人头可能就要掉地了。
他当然想改,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改,眼见已经背着默写了三分之二,他只好先称病一天再磨一天洋工,以此减缓速度。
可是联军却没有给他写完的机会。
“你们俩不是有神识吗,能不能给我把霍中仁的位置探清楚,到时候发个信号出来。”张遂阳漫不经心道。
时逢燕翻个白眼,看看白晴素,毕竟这张遂阳是自己名义上的师尊,吐槽这种事还是得交给白晴素来。
可白晴素也看向了时逢燕。
“那现在有三个问题:我们怎么进京城,我们怎么进皇宫,我们怎么逃出来。”时逢燕问了三个点,每一个都直指核心。
“不知道。”
“哪个不知道”
“都不知道。”
那你发什么癫让人潜入进去再发信号的
“可以佯攻。有机会就趁乱混进去,没有就退回来。”白晴素说道。
“好办法。我也是这么想的。”张遂阳眼前一亮,顺着杆子往上爬。
如是,时逢燕和白晴素便进了城。
城中百姓依旧是那般活着,也不见有什么邪修气息。上次与邪修交手时李、何二人一夫当关,结果伤得很重,现在还躺在大楚,没能跟来。
当时城中百姓也死伤不少,有些是因为看热闹没来的及逃开,有的是被余波波及到受伤或死亡的,还有的是被邪修拿来做了挡箭牌。
神识扫过,时逢燕被一只手猛然按在肩膀上。
“过来。”
“钟林……”
“废话少说,你小子要去哪啊?”
时逢燕不答。钟林伯曾是皇室的忠臣,自己若是说去打探霍皇的消息,还不得气死他按理来说,钟林伯算是那个带他入门的师傅,自己不能欺师灭祖,只好沉默不语。
“我都知道了。你要反,是不是。”
白晴素已经从腰间抽出笛子,若是时逢燕心软,那就准备自己出手。
“随我来好了。”
钟林伯带时逢燕走了一条小路,里面多是堆积的木质家具,看起来年头不小,但是却没有几点灰尘。
“这是”
“我平日进宫的小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平日进宫”
“时逢燕,小子,钟林伯其实……不是个好人。”钟林伯佝偻的腰身走在前面,两步下来就若有若无地跛一下脚,时逢燕之前根本没有注意过。
钟林伯以前从没走得这么快,所以才能好好藏住这脚伤吗?
“圣上灭时王,是多年前的布局了。叫我去王府那条路上住着,也是他的主意。所以时王府这些年来的状况,都是我事无巨细禀报上去的。本来我见多了鸟尽弓藏的事,对时王府今后的遭遇早已预料,也没有什么同情,但是让我改主意的有两件事——一个是圣上千不该万不该去勾结五绝山,二是你时逢燕。”
时逢燕沉默了,他的心底有一种悲苦在流动着,顺着血液流入四肢。
眼前这个人,也是杀人帮凶。
“你和孟瓷都是好孩子,我没有孩子,但是我喜欢你们,我不想让好孩子死在恶人手里,哪怕我也是恶人一员。时王府不在了以后,也是我加速促成的太子和陈家的联姻,我怕死,我怕我成了第二个时飞扬。可是后来,他们把刀架在百姓的脖子上,我才知道他们不杀我,不是因为我有用,而是因为他们谁都杀,我只是其中一份子。今天我带你来这,没打算活着回去,你杀我也好,不杀也好,只要能把五绝山赶尽杀绝,我也算是不费这带路的功……”
眼前脚下,便是一个地道口,被几张桌子挡住,用肉眼看根本找不到。
白晴素瞥了一眼时逢燕,发现他一动不动,知道他心底在挣扎,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到钟林伯跟前,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上。
“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了判断,我们先下去看看吧,若是他撒谎诓骗我们,可以直接杀了。”
白晴素平日那副书生模样整个不见,反而更像一个杀伐果断的侠。
也对,出云书院不收瘸腿学生,读书的可不能只读书。
时逢燕展开神识,细细搜索着地道里周围,白晴素则是以神识探查地面的情况。二人各有用心,很快便来到了地道尽头。
这正上方便是霍中仁的书房。
霍中仁正被软禁在其中抄录着《蛟龙爪》,而银剑则是在一旁盯着。
时逢燕扫过两个熟人,又与白晴素合力探查清楚了四周布局,两人当即离开,将守城人打伤后迅速离开。
至于钟林伯,白晴素没杀他,时逢燕也没有。
张遂阳听过位置后,几个跃步便找了个居高临下的位置,一边琢磨一边比划,还时不时念叨两句,终于在天色渐晚、日暮西沉时,他唤人抬来了金沙门的镇宗宝物——抽羽弓和贯星矢。
江辰几人抬着这两件东西气喘吁吁,张遂阳伸手接住,脸上的玩笑气立刻消失不见,夕阳正落幕,张遂阳已经将这根箭搭上弓弦。
“此箭名为贯星矢,乃我宗历代相传,其数共计有三。一其之用,在我宗初立时扬威;二其之用,讨伐极恶会时杀贼,今日这三,乃是诛此不君之君,众人铭记于我宗碑刻上,永世不忘!”
六徒将手搭上了师尊的肩,稳住他拉弓的手。
如流星一般,一道血红色的阳光顺着箭矢直指霍中仁寝宫。
抽羽弓,据说此弓射箭可击落鲲鹏之羽,其速度之快,寻常筑基修士都不可能反应得了。
一根半人长的箭没入了霍中仁的胸膛,将他死死钉在地板上。
箭矢没入的地板下,是那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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