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又气又急,连忙上前探王香草的鼻息,发现还有气,狠狠松了口气。
但她脖颈勒痕又深又重,此刻面若金纸,看着就不好。
刘氏暗呼晦气,急忙招呼刘大勇:“大勇,快去将刘瘸子找过来。”
刘大勇早就被吓傻了,听到命令慌忙跑出去,路上一个踉跄还摔了一跤。
刘瘸子家早就熄灯睡了,刘大勇哐哐砸门将人家叫醒,将人往家里拽。
大黑天的找大夫,赵家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有些还没睡的听到动静凑了过来,问出了啥事需不需要帮助。
这种事情,赵家捂着还来不及呢,连忙推说是刘氏自己肚子痛,将那些打探的目光挡在了门外。
此时的王香草已经被挪到了夏氏和刘大哥的屋里,刘瘸子刚进屋,就见屋里围了一圈的人,中间还躺了一个姑娘。
这姑娘他见过,听说是刘氏那边的一个亲戚。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姑娘脖子上那红重的勒痕,刘瘸子心下一惊。
虽然心里好奇的要死,他却一句话没多问,仔细的上前检查起来,看完后转头对屋里的主事人刘氏道:
“性命无碍,应该是救的及时,刚才闭气太久才没醒,不过这勒痕太重了,万幸骨头没断,就是这嗓子……怕是废了。”
他的话音一落,屋里所有人都“嘶”了一声。
刘氏颤音问道:“他刘叔,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嗓子废了?”
刘瘸子斟酌了一下,回道:“就是音带受损,以后怕是不能说话了。”
变哑巴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刘氏气的手都哆嗦了,真想上去给王香草几个大巴掌。
“不过我水平毕竟有限,这也说不准,等她醒了再看看,或者明天你们去镇里问问也行。我先给你们抓一副药,你们先给她喂下去喝着。”
刘氏心乱如麻,打发刘大勇送刘瘸子拿药。
出了这样的变故,此时屋里气氛十分压抑,谁也没了心思去睡觉。
刚才明明是王香草犯了错,他们还占理。
可现在人家姑娘在他家上吊自杀,他们瞬间就成了没理的一方了。
王香草她娘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子,若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仗着闺女哑巴了,逼迫他们娶王香草,那他们该如何是好。
夏氏坐在炕边觑了觑刘氏的神色,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打破了平静:
“花儿啊,刚才刘瘸子也没把话说死,万一就能说话呢,他个赤脚大夫看的不准,咱明天带着香草去镇里看看呢。”
刘氏狠狠瞪了夏氏一眼,没吱声,心里将她痛骂个遍。
这王香草是她的外甥女,若不是她提这一茬,自己怎么能上赶着让她过来住,又怎么会没有防备的对她这么好。
赵来福也愁,这好好的闺女上他家一趟变成哑巴了,上哪也说不出理,难道以后真让山子娶了她?
他向来没什么急智,今晚让这一系列变故搞得更是脑子发浑。
王香草看着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天又很晚了,赵来福选择摆烂:
“孩儿他娘,你别想了,想也想不出来啥。既然香草没大事,咱就先回去睡觉吧,啥事等明天早晨山子醒了再说。”
刘氏这一晚被折腾够呛,听了他的话也决定将问题搁置,对夏氏道:
“大嫂,我们先回去了,药抓回来你们给煎了喂了,后半夜看着点这丫头,别醒了再寻死觅活的。”
夏氏被说了个没脸,点点头没回话。
那边刘大勇抓药煎药守着王香草不提。
等第二天赵小山从宿醉后醒来听说这事后整个人都大无语了。
“大勇说后半夜就醒了,干张嘴就是说不出话,呜呜一顿哭,连哭都没动静,看那样嗓子是真废了。”
“山子,娘也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有主意,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娘也没了办法,你快想想该咋办吧。”
王香草昨晚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嗓子出问题了,情绪十分激动,趁着刘大勇不注意还要撞墙,幸好让夏氏给拦下了。
刘氏真想让这死丫头赶紧滚蛋,可现在这个样子,送又送不走。
泼辣的她此时全没了办法,只能满眼希冀的看着儿子,希望他拿拿主意。
赵小山揉了揉太阳穴,烦躁的掀开被子下了地。
这一天早上,赵家没人做饭,也没人有心思吃饭。
赵小山去老宅看了看王香草,发现她还在睡着,脖子又红又肿,那一圈勒痕看起来触目清晰。
看样子当时真心存了死志。
夏氏昨晚熬了一晚,此时神情萎靡不振,看到赵小山来了,还是勉强挣扎起来解释:
“后半宿她醒了又要死要活的,折腾了老半天,还是大勇给她制服了这才老实了,今早喝了药刚睡。
山子啊,她这样一直在这也不是个事,你看……”
赵小山再次揉了揉眉心,心累的很。
“大勇哥,你去她家把她爹娘找来。爹娘舅妈,你去套车,带她去镇里医馆看看嗓子,镇里不行就去县里,实在不行开几副药回来。”
众人有了主心骨,顿时安心不已,按照赵小山的吩咐各自做事。
王香草家在向阳镇下面一个靠山的村子里,一来一回要一天的时间。
赵小山虽然烦心的很,还是带着笑去送了李伯玉一家。
李安夫妻俩要跟着儿子一起去并州赴任了,作为赵家村二十年的村长,李安在村里的威望还是有的。
他处事公正,热心好客,谁家有困难都愿意找他。
现在他要走了,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赵家村几乎所有人都来了。
看着密密麻麻过来送别的乡邻,李安在马车上抹着眼泪,不停的摆手让大家回去,既有不舍又有欣慰。
赵小山也和李伯玉挥手告别,该说的话这些天已经说完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李伯玉要走的是一条康庄大道,他会越走越远越飞越高。
他要走的是一条逼仄小路,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吃饱穿暖家人平安无愧于心。
今天是他出发的好日子,他并不想将自己的糟心事拿出来烦他。
只默默的送他远去,祝他一路平安。
直到李家的马车走远,相送的人三三两两往回走,二黑子才凑了过来问他昨天家里怎么了。
这两年他和二黑子观念虽然偶有分歧,毕竟是多年的好兄弟。
想了想,赵小山还是将王香草的事和他和盘托出。
二黑子听罢先是拍他肩膀调侃他是个香饽饽,竟然还有女人主动爬床了,艳福不浅云云。
再听到后面王香草上吊自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呸!她想死就让她死,但别在你家死!什么玩意儿,还赖上了这是。”
“你刚才就该和伯玉说一下这事,他是官身,就算那丫头爹娘来也不敢造次。”
现在李伯玉走了,那丫头的父母若是不依不饶,也是麻烦。
赵小山也闹心的很,踢了踢路边的石头,“他时间有限,都定好今天走了,怎么可能为了我这点小事耽误。”
二黑子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这王香草想嫁你家就是贪你家有钱,你拿钱就能打发了。”
这也是赵小山心中想好的办法。
他爹虽是县男,却是没有一点实权的,除了名字好听,基本没啥用。
县里的一些小吏他倒是认识不少,但为了女人的事麻烦他们有点不太值得。
人情债好欠,不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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