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明府话,民女,胡姓,名唤玉兰,家住山南西道梁州,当今圣人亲诏改为兴元府,家中自祖父起便经营油料生意,起初也是兴元府一方油料生意的挡头。奈何泾原兵变后,家道中落,传至我阿爷手中之时,已显衰败之相,然阿爷整日依旧放荡不羁,酒肆赌坊,眼见振兴无望。”
“石郎,”胡玉兰看向旁边的男儿郎温柔的说道“民女与石郎本为世代交好,两家大人从小便互订亲事,石郎已有举子之身,在兴元府也是本地的青年才俊,本欲今年秋闱进京科考,考取功名之日便是完婚之时,那日民女与阿爷出府采买,以送石郎赶考之所需,不料碰到了那余四郎。”
说到此处,胡玉兰紧紧的攥紧了拳头恨声道“那贼人见色起意,言说在淮南道也是经营油料生意,问我家阿爷是否有兴趣合作打通两道生意往来,我阿爷也见此时机,欲重振胡家,天降良机哪有不应的道理,便与那余四郎引至山康坊酒肆,酒过三巡后互为契约。”
“岂料三日后,那余四郎带人冲进我胡府,言说胡家油料掺假,致其损失惨重,按契约规定,要民女胡家赔偿钱50万贯。我胡家哪里肯答应,对簿公堂,却见那余四郎将与我阿爷所签契约拿出,我阿爷因酒,未能仔细查看,胡乱签下,致使祸端,家财尽数被余四郎夺了去,阿爷气愤不过便去余四郎理论,余四郎言说好办,把民女许他做妾,阿爷那里肯,反抗之下被余四郎带来的家丁护卫打伤,还放话三日内还清”
民女阿爷经此变故,外加被打伤,急火攻心,便去了性命,石郎听闻此变故,焦急赶来,随即变卖些金银玉器,但也是杯水车薪。三日后,那余四郎如约而至,收了家宅,油坊,还要带走民女,石郎言说不足银钱会尽数还上,那余四郎以安心为名,让民女为质,为掩盖其暴行,谎称民女为胡女,买以为婢,不仅每日要求服侍衣食起居,还,还强暴了民女。民女这一身伤痕皆拜余四郎所赐”
“混账,当真是无法无天”李淳在后堂听着来龙去脉后也有些怒不可遏,怒其不争,怒官不为。
“崔释义,让手下的人调查一下兴元府明府为何来历。”
“是,殿下”崔释义闻言也是眉头紧锁。
“好了,别说了”在一旁默默聆听石由甫咬着牙,一丝鲜血出现在了嘴角。
“接下来由老生来言说一二吧!”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厨房管事终于说话了
“余四郎他本就该死,老生潜入余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手刃此贼,为我那豆蔻年华的孙女雪耻。玉兰娘子,现在知道为何老生要协助于你们了吧”
“那余四郎,在他余府的一方天地,作威作福,称王称霸,且不说不拿家丁,婢女视之为牲畜,更是不顺了意,轻则打骂,重则致残,那哑巴家丁,非是生来既哑巴吧!”
“好了,切莫在言说余四郎之罪行了,即便罪孽滔天,现已人死魂亡,若是那余四郎确有其事,本明府也定要还民一个公道,今日权且说明你们杀人的经过!”吴明府打断道。
“那日老生见余四郎又将玉兰娘子打了几鞭子后,骂骂咧咧的走了,我救起玉兰娘子,发现眉宇间有几分与我那孙女相似,便心生照顾之情,直到石家阿郎不知从何处得知此地情况,风尘仆仆赶来言明了来意,第二天,老生让石家阿郎从后门进入商讨,并生出了毒杀之计,及每日在他的饭食中加入少量的砒霜,以为慢性毒,神不知鬼不觉。”
“如此说来,这余四郎是由你所杀咯”黄木川反问道。
“自然不是,余四郎那个多疑之人,旁人递去的食物,无一不经服侍婢女尝试过后才会食之,如只简单如此,岂不是一并害了那无辜婢女,万一让玉兰食之,岂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石由甫轻蔑一笑说道。“对付余四郎这样的人,只有豁出性命才能让他放下戒备”
“于是,你便将其约出共喝一壶毒酒,是也不是……”黄木川顺着石由甫的话说道“老公根四两,胆矾一钱。煎水服。可抵砒霜之毒,虽不能彻底解了那毒,倒也护住了性命,是也不是”
“你是如何得知?”石由甫闻言也是大吃一惊,这眼前这位如何得知他们的计谋
黄木川一看石由甫的反应,心中一喜,看来他猜的没错了。别问,问就是电视剧里面不都是这样演的,看来属实戏剧果然还是来源于生活啊。
“汝不用知吾从何得知,然吾问你,既然已用毒计,为何还要虐杀于他,仅仅只为解恨?”黄木川故作神秘但也顺势讲出心中所疑。
“不错,确如阿郎所言,但哪知那余四郎依然疑心颇重,只饮了一杯,无论如何式弱,拍马均不得再饮,如此大概半个时辰后,药效一到,余四郎突感不适,已然意识到了吾等下毒与他,便起了争执,惧怕其返家后挟私报复,一不做二不休便拿起桌上的酒壶砸在了余四郎的后脑,直接命丧当场”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石某已知难逃罪责,但这一切均是我一人之计策,胡玉兰全程未曾知晓,也未曾参与,厨房管事仅为石某日常监视,并无实质伤害,故如若之罪,石某愿一并承担”石由甫此时也放下了桀骜,按唐律,谋杀即判死刑,既如此,便一人揽下,保全玉兰。
“大胆,你个凶徒如何审判,怎会依你说辞”吴明府一拍惊堂木,左右衙役“威…………武…………”
“左右,先押入大牢,待午后重审定罪……”
“明府,书生还有些问题想问”黄木川朝着吴明府拱手道
“哦?罪犯已认罪,事实经过和证据呈现均无任何疑问,还有何疑?”吴明府基本进行了总结。
“书生还有几处不甚明朗,还需问询个清楚”
“那便随你,快些问来”吴明府眼神又往后堂一瞥。
“石由甫,你说是你用酒壶砸了余四郎的后脑,不错余四郎的致命伤确实是在后脑,但其撞击的痕迹不像是酒壶所致,另外杀人抛尸有很多种手法,挖坑埋了或沉入水底,或投入废井或干脆一把火烧了,为何要不辞劳苦,抛尸到城外20里的茶园?难道不知近些日子正是采茶的时机,如此岂不是怕人看见又怕人看不见的行为。黄某属实不解,还望示下”黄木川说道,前一个是他诡诈之计,后一处确实是黄木川没不明白的。
“妙啊!”垂帘听政的李淳听到黄木川所提疑问发出了一声感叹,没错,若那吴明府直接结案,怕是要被他直骂混账了。黄木川所言也尽是他所想。
“罪,罪民,罪民也不记得是用的酒壶还是其他利器了,当时场面混乱,心神不宁,只知用利器重重砸了那余四郎,具体用的何物……,其实用的何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我杀的,就对了。”石由甫突生警觉,差点被绕了进去。
“抛尸又有何介绍。”
“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只想着抛远些,看着恶心,也远离县城,制造混乱,好趁机离去罢了”
见着石由甫还是不想说实话,黄木川却是更加确定,这背后应该还有人,或是帮凶,或是与那余四郎又深仇大恨之人,只是石由甫并不想把他招出来罢了。
“明府,明府,不好了!出事了……”
“何人喧哗,带上来。”
只见一个衙役扶着少年郎似乎是挂在脖子上拖了进来。
“田壮!你这么,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快,速去余府,速去,周三哥已被擒,我个子小灵活,逃回来…报…报信。”说完便昏了过去。
“郎中,郎中,快叫郎中。”果然,这余四郎还有其他牵扯,果真是无心插柳,但拔出萝卜带出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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