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与送葬汉子约定好逝者的超度事宜以及下葬时间后,将其送出了义庄。
随后,青河又对九叔和四目道长,郑重的介绍了一遍常胜等人,并说出了在石仁镇所经历的种种。
当提及斩妖术和纯阳派亲传弟子时,常胜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九叔与四目道长,只是深深看了常胜等人一眼,并未纠缠这个话题。
九叔又看向两个徒弟,冷着脸问道:“不是让你们给逝者敬香吗?怎么会捅出这么大篓子?”
文才苦着脸,小声解释道:“师父,我按你交代的,先给棺材里的逝者敬香,保他们灵魂安宁;随后又给四师叔的客户们燃灯,防止尸气扩散;师父,我真的没偷懒……”
文才说话时,语速很慢,又半天说不到正题。
九叔看向秋生,道:“秋生,你来说。”
秋生虽然性格顽劣,爱捉弄人,但却从来不敢对九叔撒谎,于是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事情经过。
四目道长以赶尸术为生。
专门运送那些客死他乡的逝者,返回家乡安葬。
途经任家镇时,四目道长打算在师兄这暂住一晚,歇歇脚。
义庄是一个三进的院落,分为前、中、后院。
前院两侧的厢房,存放着尚未下葬的尸体。
中院有两个间房,一间专门供着茅山派历代祖师的牌位,一间放着九叔开坛做法时所需的器物。
后院有一间主屋,两间客屋,以及一个杂物间。
九叔住主屋,秋生与文才同住一间客屋。
闲置的那间客屋,是专门留给四目道长的。
四目道长带来的那些“客户”,则住进了杂物间。
晚上,文才按照九叔吩咐,先是在前院厢房,给棺材中的逝者敬香,一切很顺利。
随后,文才又去了后院的杂物间,给四目道长的“客户们”燃灯,防止尸气扩散。
而在这些“客户”中,其实藏着一个大活人。
秋生扮成僵尸的模样,躲在其中,趁文才燃灯时,猛然从后面跳出来吓唬他。
文才大惊之下,不小心撞翻了控尸灯,这才导致僵尸失控。
好在九叔听到声响,带着四目道长、青河二人及时赶来。
秋生与文才,趁着混乱,逃出了杂物间,两只僵尸也追赶了出来。
后面发生的一切,大家都知道了。
九叔狠狠瞪了两个徒弟一眼,“等会再收拾你们!”
四目道长撩起道袍下摆,脱下布鞋,对着秋生和文才的屁股,各自抽了一下。
“你们两个臭小子!把鸡腿给我吐出来!”
来义庄之前,四目道长特意买了只烧鸡,想着跟师兄好好喝两盅。
看秋生和文才嘴馋,就把鸡腿分给这两个晚辈了。
又强行把两个鸡翅膀,分给了青河。
四目道长正欲再抽第二下的时候,九叔连忙上前,朝着秋生和文才腿窝踢了一脚,一边使眼色,一边说道:“还不给师叔道歉!”
秋生反应迅速,在九叔踢自己腿窝的时候,顺势就跪了下来,捏着两个耳朵,可怜兮兮道:“师叔,对不起。”
文才反应慢,挨到师父第二脚的时候,才跪下来。
“师叔,对不起。”
事已至此,四目道长只能作罢。
“师兄,这两个臭小子,迟早被你惯坏。”
九叔保证道:“我罚他们明早不许吃饭,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了!”
……
厢房里,四目道长将两颗头颅,摆回到原本位置,对着两具尸首说道:“两位老兄莫怪,这趟的路费,我给你们免了。”
说罢,他回头对青河说道:“青河,取针线过来,帮师叔把这两具尸体的脑袋缝上。”
“是,四师叔。”
青河应了一声,跑回后院取来针线,开始缝合。
所谓隔行如隔山,术业有专攻。
绘制符箓、驱鬼降妖、超度亡魂,这些事情青河手到擒来。
但要说做针线活,他却是个外行。
吭哧瘪肚的鼓捣了半天,尸体脑袋没缝上不说,自己还被扎了好几下。
作为外科医生的温馨看不下去了,小声征询常胜的意见:“要不,我去帮帮忙?”
见常胜点头同意后,温馨从取出医用针线。
温馨:“青河道长,你帮我固定住尸体的头部就可以。”
在温馨的帮助下,两具尸体的头颅很快便缝合好了。
虽然医用缝合针是透明的,但缝痕依旧有些突兀。
付倩倩也上前帮忙。
从背包中取出几瓶不知名的化妆品,犹如专业的泥瓦匠般,对着缝痕部位反复涂抹,刮匀,最后,又往上拍了点定妆粉。
“搞定!”
密密麻麻的缝痕被完美遮盖,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四目道长仔细打量片刻,对着温馨和付倩倩伸出大拇指。
重新取出两张符纸,贴在尸体的眉心处。
在控尸灯的指引下,两具尸体重新归队。
四目道长返回房间,没一会又出来了,背上多了行囊。
九叔问道:“这就要走了?不是说好了要住一晚吗?”
四目道长看了看秋生和文才,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三个字。
“不住了。”
九叔看了看两个不成气的徒弟,终于狠下心来,道:“去祖师牌位前跪两……一个时辰!”
秋生:“哦。”
文才:“知道了师父。”
二人灰溜溜离开,去祖师牌位前受罚。
四目道长又转头看向青河,道:“过些日子去四师叔那住几天,你家乐师弟总是念叨你。”
青河神色端正,语气谦和:“知道了,四师叔。”
四目道长无奈到:“青河,你这孩子哪都好,正直、懂事又孝敬,就是太拘谨,太寡言了,唉……”
四目道长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抹追忆,继续道:“跟你师父当年一模一样。”
九叔的表情也有些伤感。
当年师兄弟几人在茅山学艺。
老掌教年事已高,很少露面。
大部分时候,都是大师兄代师授业。
大师兄虽道术高超,但缺乏耐心,有欠宽和。
几个小师弟对符箓术有不明白的地方,不敢直接向大师兄请教,而是找二师兄。
二师面冷心热,平时沉默寡言,但当师弟们请教问题时,却很有耐心,并且能将玄奥复杂的问题,转化成浅显易懂的话语。
二师兄,就是青河的师父,震庚道长——宁静子。
现如今,师弟们都成为了独当一面的道长。
二师兄,却再也看不到了。
很快,四目道长又恢复了洒脱不羁的样子,他一手拖着控尸灯,一手勾着青河的肩膀,问道:“那马尿味的闯天涯,一砸吧嘴还挺有滋味,还有没有了?再给师叔几罐。”
青河回头看了一眼常胜,小声解释道:“四师叔,闯天涯一共就五罐,三师叔一罐,您一罐,过些日子给小师叔一罐,剩下两罐,我想回山门时,给师祖和大师伯。”
当初常胜离开时,给青河留了一提啤酒,正好是六罐。
青河自己喝了一罐,剩下的没舍得喝,准备留给长辈。
通过刚才所发生的种种,以及简短的交谈,常胜对九叔、四目道长、秋生、文才四人的脾气秉性,有了初步了解。
九叔道术精深,为人正直。
通过送葬汉子与其交谈时的尊敬态度,可以看出九叔在任家镇还是很有威望的。
但对两名徒弟,有些太过溺爱。
四目道长生性洒脱,行事不拘一格。
镇压僵尸时,手法娴熟,沉着冷静,
用鞋底抽秋生、文才屁股的时,咬牙切齿。
和青河“勾肩搭背”,讨要小麦果汁时,又像个老小孩。
文才性格木讷,说话慢,胆子小,但却很讲义气。
整件事都是因秋生而起,但文才从始至终,都没埋怨过他一句。
至于秋生这个人。
模样俊,机灵,身手也不错。
爱捉弄人,惹祸精,目中无人。
但在面对九叔和四目道长时,又表现出发自心底的尊敬。
要说秋生这个人有多坏,多恶毒,倒还不至于。
怎么形容秋生呢?
就好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身体里住着一个调皮捣蛋,被家长宠坏了的熊孩子的灵魂。
就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考虑到后续任务,可能还会和两位道长打交道,于是常胜用陈卓的背包做掩护,从收纳戒指中取出两提小麦果汁。
分别送给了九叔和四目道长。
两位道长与常胜初识,自然不敢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连连推辞。
常胜已见惯了这种场面,好听话张嘴就来。
“之前在石仁镇,要是没有青河师兄收留,我们早就流落街头了,我与青河师兄情同手足,二位道长是青河师兄的长辈,自然也是我常胜的长辈,所以二位就别再推辞了。”
这一番话,听的青河心绪激荡,感觉常胜让自己在两位师叔面前倍儿有面子。
奈何天生不善表达,反复酝酿后,只憋出了六个字。
“常师弟,自家人。”
两位道长不再推辞,收下无比“珍贵”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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