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夜幕低垂,已是掌灯时分。
几个丫鬟在沈太太房中忙着主子就寝前的工作,整理被褥,伺候主子洗漱……
长灯夜下,一位身穿烟粉色衣裙的女子,依偎着沈太太,正掩面低泣。
粉色女子正是沈云青,沈府嫡女。
“女儿,怎么了?先别哭啊!”面对么女,沈太太柔声细语,一脸慈祥。
“母亲,萧然哥哥他……他要娶沈云禾!”
“什么?那个贱人?”沈太太一听沈云禾的名字,又与侄儿相关,瞬间脸变得扭曲,声音也尖锐起来。
原来,下午在茶馆打翻茶壶的不是别人,正是沈云青。
下午她同顾府千金逛完脂粉铺,又累又渴,于是来茶馆歇息。
她们的茶室刚好在沈云禾隔壁,柳萧然对沈云禾的表白,一字不落被她听了去。
从记事起,沈云青对表哥就心生好感,双方家长也有意亲上加亲,只等来年柳萧然考取功名,便十里红妆,风光出嫁。
可没想到心上人却对她向来看不起的庶女诉说情意,当她听到心上人对沈云禾诉说情意时,沈云青一时惊慌失措,打翻茶壶,茶水洒在手上,因此疼的叫起来。
苏太太听到女儿被烫伤,撩起她衣袖,只见红肿一片,不由心疼起来,对沈云禾的厌恶更添几分。
“青儿别急,为娘给她找了户好人家,清河县富商符布仁。”她冷笑出声。
说完,凑近沈云青身边,不知说着什么,只见沈云青头如捣蒜,破涕为笑。
窗外,沈云禾捂住阿橙的嘴巴,眼含泪花,一步一步带着人往后退去。
屋内沈云青母女在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见,脑袋有个声音擂鼓般响起,“符布仁,符布仁!”
符布仁是清河县的富商,此人一脸麻子,为人阴险狡诈,五十多岁了,依然妻妾成群。
嫁给这种人,跟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她过来本想禀告大太太,明早去静乐禅寺,为母亲诵经祈福。
哪曾想听到这么不堪入耳的情景。
怪不得,下午那声尖叫这么耳熟!
沈云禾身心俱疲地走向自己的院子,她一想到嫡母的安排,腿忍不住发软,阿橙慌忙扶着她来到卧房,绝望地问:“小姐,怎么办?”
沈云禾端坐镜前,望着镜中年轻女子瓷白的面容发呆,脑中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逃。
母亲说的对,她必须去寻找姨母了,沈府并无她容身之处。
清河县车市。
一大早,阿橙把收拾的两个包袱交给她爹,带出沈府。随后沈云禾找了个由头,和阿橙溜了出去。
她决定自己购置车马,逃离这个鬼地方。
主仆三人挑选好马车,正要离开,迎面大摇大摆走来一人。
此人目若朗星,却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浪荡不羁。
沈云禾紧皱眉头,暗道真是灾星。
来人名叫季羽非,是清河县出了名的浪荡公子。
沈云禾和他有过几次过节。
季羽非当初见沈云禾样貌不俗,身段苗条,是个难得的美人,每次见了都心痒难耐,又不知从哪打听到,沈云禾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于是更肆无忌惮。
此刻看到沈云禾后,他眼前一亮,对着沈云禾挑眉一笑,眼神透着轻佻与玩弄。
“原来是沈二小姐,小娘子花容月貌,在下垂涎……向往已久,不如与本公子同游?”
说完收起折扇,就要去摸沈云禾的手。
沈云禾暗暗叫苦,今时不同往日,没空跟他周旋,须速速摆脱,早早脱身离去。
她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侍从,硬来怕是行不通了。
思绪微转,沈云禾有了主意。
只见她冲季羽非微微一笑,道:“好呀!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
季羽非有点受宠若惊,平时这位沈二小姐,对自己不假辞色,总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好没面子,现在居然对自己笑了?
他只当她识时务,终于想通了。
于是嬉皮笑脸继续纠缠:“二小姐请。”说完又要拉云禾的手。
沈云禾不动声色的避开,忍着心里的不快,引着他走进密密麻麻的人群。
阿橙父女不解小姐此种行为,只得跟着。
就在此时,沈云禾抬腿飞快往季羽非下身踹去,快速弄乱头发,微露出领口。对着人群大喊:“流氓!救命啊!非礼了!”
说完,对阿橙父女使了使眼色。
父女俩心领神会,阿橙爹忙去赶马住车。
阿橙也趁乱大喊:“非礼啊!非礼啊!”
主仆俩边喊边冲出人流,两个女子的叫声引来百姓的公愤,纷纷把他们围住。
季羽非脸色扭曲,手捂裤裆嗷嗷叫:“臭娘们,别走!”
沈云禾遥遥冲他狡黠一笑,转身离去。
人群中,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长身而立,深邃的眼眸望着沈云禾离去的方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
入夜时分,月明星稀。
这里是一处荒山内,人烟稀少,山上只有几株纤瘦无力的泛着黄的竹,在寒风中无力地摇曳。
突然传来“驾,驾……”一阵急促的吆喝声传来,伴随着马车摩擦地面声,和鞭子抽打马匹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在这寂静的夜晚尤为清晰。
一名车夫驾着马车由远而近,只见车夫行色匆匆,马蹄扬起的灰尘像轻烟般散去。
马车内的东西一目了然,两侧长椅中间放着一张小茶几,车壁最内侧是一张简单的小榻,榻上铺着层薄褥子,褥子上放着几个包袱。
马车内,传来清浅的呼吸声,睡了两位姑娘。
其中一位模样清秀,穿着简单的水绿色的衣衫靠着车壁睡得正沉,另一位一身瓷白的肌肤,身穿素色纱衣,螓首蛾眉,模样标致,但好似睡得极不安稳,紧闭的双眼上柳眉不自觉蹙着。
霎在这时,车轱辘碾过一块石块,马车震了一下。
“不,不要……”沈云禾猛地睁开眼。
她睁着大大的杏眼,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眼睛闪过惊慌,猛然又意识到什么,长舒一口气,呼吸声在这密闭的空间显得尤为清晰,她用手抓着衣角,狠狠攥紧,在这略感寒意的深夜,竟渗出一层冷汗。
“阿橙,醒醒……”沈云禾摇晃丫鬟的手臂。
“小姐,你醒了!”
阿橙揉着双眼坐起身。
“小姐,我们到哪了?真好,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阿橙抱着沈云禾。
“小姐,我们还有半个时辰就离开清河县境内。”
阿橙爹粗狂的声音随着寒风传进车内。
沈云禾主仆俩喜极而泣,相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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