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没关系,这些都是小柒的手下。”

    秦老爷子呵呵一笑,“我见过养猫养狗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养妖怪的。”

    云柒赶紧小小声说:“也不全是妖怪,也有人的。”

    正说着,黄明卓从画里露出一颗脑袋,神情激动:

    “是要把我放出去吗?我以后是不是自由了?”

    “想太多了,你这种人就不要想自由了。”云柒气呼呼地说着,揪着他的衣领,直接把他上半身从画里揪出来。

    老爷子吓一跳,没想到从画里竟然还能冒出半个人来。

    秦洛赶紧扶着他后退一步。

    黄明卓看看四周,急忙讨饶:“云大师,我都已经受到处罚了,要被关在这幅画里一辈子,你还要我怎样?”

    “你先别叫屈,我问你古越县的那几具凶尸,你说是接受了别人的委托才做的,那你还记得来找你交易的是什么人吗?”

    “嗯嗯嗯。”黄明卓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是说过了吗?来找我的人我根本不认识,而且非常隐蔽,他们交钱,我负责做凶尸,做完后再借助傩戏游行把凶尸藏在里面送出去,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真的?”云柒背着双手,眸光犀利,像个凶巴巴的小奶猫。

    黄明卓恨不得举手发誓,“真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能告诉你的我可都说了。”

    云柒招招手,黄明卓往前探身,把个脑袋伸到云柒面前。

    云柒咻地把一道灵符贴在他额头上,瞬间黄明卓一动不动,眼神呆愣愣地,感觉好像有一股力量直接侵入身体,钻进他的脑海里,犹如树根一样紧紧地扣住了他的大脑,好像要把什么东西连根拔起。

    “这是……”秦洛低声问道。

    “搜魂,侵占他的意识,看看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云柒这样说着,闭上双眼,再次睁眼的时候,她所看到的世界就不再是当下的世界。

    而是黄明卓脑海深处的记忆片段,整个画面都是黑白的,人影略有些扭曲。

    当时的交易场景,和黄明卓直接谈合作的是当地人,穿着当地的异域服装,带着深黑和深蓝棉布交织的帽子,一侧耳朵上带着大耳环,面容粗糙,个头不高,但是看起来他只是个中间客,说着难懂的古越县本地方言,叽里咕噜的,好像在谈价钱。

    这种人应该是专门帮外地人谈生意的,不会是他。

    而在这些本地人身后,约有十几米的地方,站在小河对岸的鹅卵石上,有一个年轻女孩,头戴贝雷帽,上身短外套红格子制服,下身短裙,小腿上套着及膝长袜。

    这是东瀛女孩常见的打扮,而贝雷帽下隐约露出一缕淡淡的暗红,脸上卡着大墨镜,神情傲慢,扭过身,看不清她的长相。

    但是在本地人谈判的时候,她一直站在河对岸,偶尔漫无目的地投过来几眼。

    猛地一下,云柒摘掉灵符,黄明卓打了个激灵,脑海里瞬间清明,瞪大眼睛看着云柒:“你这是干什么?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闯进我的脑子里。”

    云柒冷目灼灼地看了黄明卓一眼。

    他应该不是有意说谎,而是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本地人身上,忽略了隔着一条河的少女。

    所以,那个少女应当就是让他做凶尸的主顾,只是因为不想暴露身份,再加上人生地不熟,所以才会委托当地人。

    “大笨蛋,拿了人的钱帮人做坏事,却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殊不知这是人家存了心思要让你顶罪呢。”云柒奶呼呼气哼哼地教训道。

    “啊?”黄明卓缩了缩脖子,“我们做这一行的拿不出手,不敢见天日,所以基本上都要有中间客,这样才保险,也省得自己去找主顾了。”

    “我就知道你们是这样!”云柒怒其不争地训斥两句,又道:“这件事可以算你立功了,要是哪天解决了,可以抵消你身上的部分罪孽。”

    “是吗?”黄明卓满脸欣喜,“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罪孽深重,阳寿未尽,所以不会要你性命,但是你的余生都要在画里度过,人世间你是别想染指了,等你死后罪孽可以部分消除,也省得去了鬼城受罪。”

    黄明卓叹口气,抬起狡猾的老鼠眼,认真地问道:“那小大师您要带我做好事攒功德,这件事鬼城那里知道吗?别我跟着你忙活一阵,最后人家不认。”

    云柒眼珠子眨眨,扬起下巴傲娇地冷哼一声。

    没有回答他,要是告诉他鬼城就是自家开的,他大概会吓得双腿发软吧。

    “好了,没你事了,进去!”

    云柒挥手让黄明卓回到画里,这才对吓呆的秦老爷子和秦洛说:“爷爷,别怕,小柒超级可靠的。”

    她说着重重地拍几下胸口,用力过大,把自己拍得咳嗽了两下。

    秦洛淡淡一笑,“小柒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云柒眸光闪亮,婴儿肥的小脸上神色凝重。

    “找黄明卓做凶尸的那个人,是个女孩,头发暗红。”

    “头发暗红?”秦老爷子立马叫出声,想起刚才秦闯带着的那个一头红发的女孩。

    禁不住有些眩晕。

    “爷爷,小柒只是说是个头发暗红的女孩,也许并不是刚才二叔带着的那个,没有直接证据之前,我们不要随便揣测任何人。”

    云柒点头,“对哒,爷爷,揭露真相还早着呢。”

    两人对视一眼,对这件事避而不谈。

    又陪老爷子喝了会茶,说了会儿话,让老爷子去休息。

    云柒这才来到秦洛的房间。

    秦洛的房间也是全木质的,地板锃亮,房屋摆设温馨而雅致,一面书柜墙上陈列着各种书,书脊在灯光的照射下微微发亮。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二岁男孩的房间。

    “哥哥,如果最后的结果比较让人伤心,你可以接受吗?”云柒背着小手,认真地问。

    秦洛深深地看进云柒的眼睛里,伸手,像风中玉竹那般优雅淡定,“坐。”

    “哦。”云柒这才乖乖地坐下,歪着脑袋,大眼睛黑白分明。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所以任何结果都不意外。”

    秦洛淡淡地说。

    “哥哥早就猜到了?”

    “对,因为身在其中,没有任何人比我感受更深。”

    云柒收回眸光,大眼睛眨巴,咬了咬唇,“那哥哥会怎么做呢?”

    如果早就猜到了是家里人在作乱害人,依照秦洛哥哥的性情,难道会给他们求情?

    秦洛眸光坚定,嗓音醇厚好听,说出的话清晰有力,“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我已经忍耐很久,但不意味着我可以任人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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