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牛一听,喊着“娘”迎上去。
娘俩碰了头,郑小花便牵着周小牛同顾四郎一行来跟林嫦儿等人汇合。
顾四郎性子活络,见了面,就说:“三嫂,小花嫂子今儿也抓到了一只甲鱼呢!”
林嫦儿想起买小葱那老太太,忙问:“可有捡到甲鱼蛋?”
郑小花忙点头,“有的,听四郎说那是甲鱼蛋,我才挖开的洞口。”
林嫦儿颔首,“你那甲鱼蛋能卖给我么?”
老太太连着帮她看了两天的摊子,她该有点表示才好。
今儿原本买了糕点,但有甲鱼蛋的话,自然更好。
郑小花一愣,转而点头,“当然可以,等回去,我给你送过来。”
林嫦儿应了声“好”,一行人结伴回家去。
周海早在顾家等着了,见东西多,也帮忙一块清点。
在海边的时候天黑,外人也多,林嫦儿没嚷嚷开,等回了家,点上灯,黄金鳗就更加耀眼。
几个孩子围着水桶,眼睛睁的老大。
顾小满啜啜嘴,口水差点流下来,“亮亮的……”看着就好吃,但是爹娘说,婶婶捡回来的东西都是要卖钱的。
婶婶赚了银子,小满才有好吃的。
顾小满抹了一把口水,自我安慰,好看的,不好吃。
小金鱼几个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稀罕的不行。
大人们虽然也觉得新奇,但总归淡定些,顾大郎,顾二郎跟周海去打井水给蛤蜊换桶,让蛤蜊吐沙子。
林嫦儿几个妇人则擦拭海鸭蛋,孩子们是看了过瘾,才来帮忙。
林嫦儿还趁机给她们复习了一遍今天学的。
周海跟顾大郎顾二郎清理完蛤蜊回堂屋帮忙的时候,林嫦儿正好抽检到周礼。
周礼脑子活络,晚上跟小金鱼几个一起捡蛤蜊的时候,都在一块温习,比下午时答的自然更顺畅些。
周海坐在一旁听着,脸上满是欣慰。
跟着是周婶子,周婶子学的时间短,磕磕绊绊的记错了一句。
完事后,周婶子有些难为情,林嫦儿反倒是安慰她,“婶子今儿才第一天学,已经很好了,回去之后,可以跟礼哥儿一起多记记。”
周婶子忙点头,这日子可真好!不仅礼哥能认字儿,自己也能跟着学。
周婶子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更加麻利。
周海却是有些懵,不是说让礼哥儿来学认字么?怎么媳妇儿也一道学上了?
周海瞬时感受到了浓烈的危机感,这不成,他就只认得一些简单的字,过不久,儿子媳妇肯定能就要超越他,所以,他也得要学才是。
可,白日里他是没空的,难道要礼哥儿这臭小子教?
周海想了想,手肘戳戳坐在他身旁的顾大郎,“大郎,你们白日里也一起学么?”
顾大郎点头,“是呢,三弟妹说,多认些字,学好算术,省的将来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周海闻言,深觉有理,又道:“回头你学的教教叔?叔帮你一块犁地。”
顾大郎摸摸脑袋,“我,这我哪成啊,三弟妹教的好,三弟妹教,小满都能学会呢!叔你跟婶子一道来家里学呗!”
周海有些为难,他倒是想,但家里的地它不答应啊!
正惆怅着,院门口传来个女声,“三弟妹!”
林嫦儿听出是隔壁小花嫂的声音,起身迎出去。
就见小花嫂一手端着个海碗,一手牵着周小牛进来了。
到了跟前,她将海碗递给林嫦儿,“三弟妹,我理了理,都在这儿了。”
林嫦儿接过碗点了点,一共7个,“我去拿银子给你!”上回13个甲鱼蛋,老太太给了一钱银子,大抵是多算了些给她,7个,50文差不多。
不想,小花嫂却拉住了她,“三弟妹,我不要银子,我能不能再托你帮我个忙。”
林嫦儿一顿,“什么忙?”
小花嫂抿唇笑了笑,难为情道:“我不识字,也没去过镇上,更不懂做营生,三弟妹你明儿去镇上,能不能帮我把今晚捡的那点海货跟甲鱼也一道卖了。”
说罢,也不等林嫦儿开口,便补充说:“不拘多少你看着卖,卖得的银钱咱们对半分。”
林嫦儿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这个时代的女子,要么养于深闺,一生困于后宅。
要么出生乡野,一辈子围着丈夫跟孩子转,一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可能就是出嫁时从娘家到婆家的路,出过最远的门,也只限婆家。
原本带了小花嫂去赶海,她是不包售后的。
但看在都是军嫂,虽然两个倒霉男人都没到前线就没了,但也算是从军了吧?
林嫦儿点了下头,“我可以帮你带去卖了,我也不要你的银子,但丑话,我需得同你说在前头,像海鸭蛋,我是按大小卖的,大小不同卖得的银钱也不同。
蛤蜊4文一斤,但都是老客了,又是带水的货,秤头上总是要给的足足的。
螃蟹也是按大小,活的比死的又要贵些,至于你那个甲鱼,我也不好说能卖多少。至于卖得的银钱,我也不要你的,自个儿收好,跟小牛好好过日子就成。”
“这哪里成……”小花嫂忙摇头,“这不成的……”
林嫦儿摆摆手,“明儿我出发早,你一会儿便把要卖的东西送过来。”
说完,回房去数了50文钱给小花嫂,小花嫂自然不肯收。
“三弟妹,就鸟蛋大小的几个东西,怎么就值这么多钱。我不收,我也不能收,你这是折煞我了……”
林嫦儿最烦这些推来却去的事儿,见她要将铜钱还回来,便沉下脸道:“我也不是腰缠万贯的主,不会平白给你,给你这个数,就说明这些甲鱼蛋它值这个数。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你也不必推了,回头给孩子割点肉打打牙祭。”
小花嫂听她这么说,眼眶瞬时就红了,拉着周小牛就要跪下。
林嫦儿忙拉住娘俩,“这是做什么?原本就是你该得的,我不过是不占你便宜罢了。”
小花嫂却抹着眼泪,“三弟妹,你不知道,自打小牛他爹没了,他阿爷阿奶也不管我们娘俩,分到的田都是没法种的,地干脆没分,小牛他爹的抚恤银总共才那么些。
我一个妇人,总得要给小牛的将来打算着。
可,今儿他大伯来,明儿他二伯来,后天他阿爷阿奶再来,一家子都盯着那二两买命钱。
别说那二两银子我不敢花,即便真动了,又能叫我们母子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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