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嫦儿心领神会,大约是她不能听的。
知趣说:“你若有事,找个人带我过去即可。”
吴清丰摆手,吩咐长随,“但说无妨。”
长随对着林嫦儿赔了个笑,“原本也是同姑娘有关,怕给姑娘添堵,适才才犹豫的。”
作了一揖,这才继续道:“县衙外有个叫杨翠花的妇人,求见三爷。”这长随昨日并没有跟着去临水村。
不过昨天几乎整个县衙的衙差都去了,他们都是见过杨翠花,且知道林嫦儿同杨翠花之间的恩怨。
所以通禀的时候,便多了一嘴。
林嫦儿闻言,轻笑道:“原是如此,我同她如今各走各的道,只消她还清欠我银钱,被没事舞到我面前找不痛快,我也懒得去找她的不痛快。”
长随又拜了一拜,“是小的多虑了。”
林嫦儿笑笑,转向吴清丰,“三哥先去看看她又在作什么妖?”
吴清丰撩起眼睫,“不去!”
林嫦儿:“……”
吴清丰道:“她当县衙是什么地方,当本官是什么人?若有冤屈,大可以击鼓鸣冤。”
私下求见,还以为他们之间有多大的交情似得。
林嫦儿闻言,点头笑说:“那就晾着她?”
吴清丰点头,“晾着。”
“小的明白了!”长随作揖退下。
林嫦儿先回了一趟驴车,趁着没人看见,从空间里拿出一桶海货。
这才同吴清丰去厨房,大厨让了一口锅给两人。
林嫦儿掌厨,吴清丰打下手,洗菜切菜烧火,两人虽是第一次搭伙,却十分的默契,仿佛已经做了千百遍一般。
厨房这边,帮工们亲眼见着丰神俊逸的县太爷没一点架子,洗手做羹汤,差点惊掉下巴。
便是连外头的衙差们听说之后,都结伴到厨房外探头探脑一看究竟。
“啧啧啧,没想到咱们县太爷,也有这么烟火气的一面。”
“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县太爷也是人,又不是神仙。”
“嘻嘻嘻,说那些虚的做什么,只有我觉得牢房里关着那伙人可恶么?要不是他们,县太爷早早将林姑娘接来县衙,说不准……”
说话的衙差对着同伴挤眉弄眼,见他们榆木脑袋转不过来,还伸手两个大拇指勾了勾,意思明显。
完了又径自扼腕,“若是那样,保不齐,咱们也早就沾县太爷的光,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了。”
一旁的衙差没忍住拍了一下他脑袋,“你完了,你嫌弃刘厨做的饭不好吃,回头有你受的……”
探头探脑凑热闹的衙差们哄笑起来。
被打趣的衙差忙“嘘”了一声,“轻点声轻点声,刘厨的关爱实在是消受不起。”
县衙做饭的厨子姓刘,北方来的,宁海县地处南边。
衙差们都是当地人,所以一直吃不惯县衙的菜。
偏偏这刘厨又特别热情,你不好意思浪费吧,他以为你不好意思多吃,所以每次给衙差们打饭的时候,都是给的足足的。
时间久了,刘厨自己也发现点端倪。
可人往往就是有那么点逆反心理,你不喜欢,肯定能是你还没感受到我的好。
那能怎么办,多吃点,习惯了,就喜欢了……
别说,久而久之,衙差们还真就麻木了习惯了。
但是突然头一天,出现了另外一个选项,那肯定就是另一番景象。
外面的热闹与里头忙碌的人们无关。
林嫦儿一心都扑在做菜上,玉竹老鸭先煲在小炉子上,再煎鱼,之后煎了几人份的蛤蜊煎蛋,鸭血粉丝汤就比较简单一些。
至于叶子菜,刘厨那边有做,林嫦儿便偷了个懒。
不过她也没白吃别人的习惯,加上,吴清丰毕竟是这县衙的头儿。
她也得帮他收买人心,所以,特意多拿了些鱼跟蛤蜊还有贝壳进来。
多做了烤鱼,跟海鲜大咖。
等到开饭时间,衙差们早早来到饭堂排队,看到色泽鲜亮的烤鱼跟跟品类吩咐的海鲜,就知道肯定是林嫦儿给做的。
县衙人不少,东西有限,所以是烤鱼跟海鲜都是围桌,每桌上一份。
衙差们也不嫌少,只能吃到多少,全看手速。
几个跟吴清丰混熟了的衙差,没在饭堂里见着吴清丰跟林嫦儿,深觉遗憾。
又开始打趣他们县太爷,“啧啧啧,县太爷来咱们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避着咱们用饭。莫不是怕咱们吃相不好,吓着林姑娘。”
“哈哈,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说什么瞎话呢!林姑娘那可是敢一把柴刀就上去跟海寇拼命的人,哪有这么容易被吓到。”
“那不一样,人本事再大,也还是个小姑娘不是,小姑娘,都是矜持的,尤其是在那啥面前。”
这时,隔壁桌忽的传来“啪”的一声重响。
几个说话的衙差猛地一惊,下意识朝那边看去,就见是李县丞,摔了筷子,这会儿正黑着脸看着他们。
见他们看过去,李县丞薄唇一张一合,语气凌厉,“平日里说些荤话无伤大雅,也没人拘束你们。
“今儿也没见你们喝了马尿,怎的一个个的先上头编排起上峰跟无辜妇人来了?
“三人成虎,虽则吴县令清丰朗月,林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凡有所往,皆为民生,你们可知,自己刚刚那些胡话,若是传扬出去,会给吴大人跟林姑娘的名声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尤其是,林姑娘,还是新寡,即便临水村大多数人都受过她的恩惠,但人心,从来难测。
吴大人自来到这里,一心为民生奔走,甚至亲自涉险,出身显赫又肯在基层干实事的好官属实难得,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不怪他反应这般大,就适才那番议论,说是玩笑,但将来难保会成为政敌攻击他的论点。
刚刚说话的几个衙差,瞬时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想说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吴大人跟林姑娘,他们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去诋毁他们,这不是嘴贱么就,想着都是自己人,才打打趣,谁都没想到那一层。
几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得向朱主薄求救。
朱主薄早已经习惯擦屁股的活,跟李县丞两人一直都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适时调和说:“想来兄弟们不是这个意思。训斥过了,他们便记住了。”
说罢朝几个衙差道:“往后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心里都有数了吗?”
衙差们忙不迭点,应的大声,“有数了,有数了。”
又换了副干净的筷子递给李县丞,“你也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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