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见林嫦儿是同朱县丞跟李县丞的本家一同来的,吴清丰也没什么好避讳,当即便让长随将人引进议事厅。
李县丞同朱主薄,听闻自家族叔的名号,不由相视一眼,旋即摇头。
这几个老小孩,银子是赚了不少,也到了饴儿弄孙的年纪。
平日里就是闲不住,那是哪里有新奇的好吃食就往哪里跑!除了赚银子之外,几乎没个正形。
洪水刚过境,接下来的秋收肯定受影响。
肉眼可见,各大粮商必定会抬高粮食价格,此外,此番大雨,受影响的,可不止他们这一片,说不得,再过不久,便是有银子也很难买到粮食了。
这会儿他们正头疼着呢!
他们何苦来凑这个热闹!
吴清丰却是不这般想,嫦儿虽然是个女子,但多数时候,看的可比他还要长远,并非只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后宅妇人。
老朱几个富户同她交好,必然是此前,她便想到了什么,碍于自己手上财力有限,便拉着几个老伙计一块做了。
不同李县丞跟朱主薄,他满心期待林嫦儿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瞬时竟不觉困了,李县丞朱主薄见上峰这般,心想,吴大人这回肯定是要失望了。
等下衙回家,还是要多多与家人沟通才行。
且说,林嫦儿同老朱几个到了议事厅,先是按规矩见礼。
老朱几个都比林嫦儿年长,林嫦儿便没冒这个尖,“我只当了个智囊,朱叔李叔陈叔郑叔出力都比我多,事情便由你们同几位大人说罢。”
话是这么说,但银钱是他们一起出的,她必须有名字。
老朱几人也知道这是客气话,说白了,没有她提出来,他们可想不到。
便是之前,她初初提出来,他们几个老伙计还有不敢出手的呢!
四人确认过眼神之后,还是让老朱出来说话。
“是这般,此前连日大雨不减,河水水位每日激增,嫦丫头便发愁怕是要发大水。
“彼时几位大人已经连日奔走州县之中,怕几位百忙之中想不到。她便提议,趁着还能出行,多买一些生石灰回来,万一发了大水,等大水退后,可以分发给州县同胞消毒用,若是有被洪水淹死的家畜,也需要洒了生石灰深埋,如此,方可避疫。
“我们几个便凑了凑银子,从外头购入一大批生石灰回来,准备扣下自家用度之后,捐赠给县衙,由县衙派发给州县同胞,如此,大家齐心协力避疫。”
吴清丰一听,心下不免欣喜,他就说,她总是能想到一些他想不到的惊喜。
李县丞跟朱主薄则不可思议的对视一眼,暗自思忖,怎么回事,他们两家的老小孩突然开始办实事了?
这是好事,只是,光是避过疫情,等到秋冬时节,虽然他们地处南方,没有明显的冬季。
但粮食欠收,依然躲不过饥荒。
两人各自又叹了口气。
这是,朱员外啜了口清茶,继续说:“除此之前,早前小南村受海寇灭村,咱们同小南村离的近,嫦丫头居安思危,便同咱们几个老家伙一道囤了一些粮食。
“准备必要时赈灾用,若是用不上,自然最好,自家慢慢用,或者兜售出去。
“如今我们约摸囤了5万斗粗粮,必要时,可由县衙调度,用以稳定粮价。”
这话音落下,整个议事厅都陷入死寂中。
吴清丰心头弹跳,5万斗,有了这批粮食,再加上朝廷赈济粮,虽然艰难些,但应该够宁海县渡过这个难关了。
这么想着,他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朝林嫦儿会心一笑。
林嫦儿也朝他弯了弯唇,一切尽在不言。
至于李县丞跟朱主薄,则各自睁圆了眼,嘴巴也张的老大,久久都没合上。
心里想着,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老小孩不着调半辈子,突然来一次,就足以在县志上记上一笔。
这功劳足以在族谱上单开一页了。
若不是眼下上峰还在,他们都要激动的恨不能上前一把抱住自家族叔喊一声亲叔了。
吴清丰心里也感激这些富户仗义出手,起身抖了抖袍子, 朝几人行了一记大礼,“吴清丰,代宁海县全县百姓谢过几位大义。”
李县丞跟朱主薄也立马起身跟着行李。
老朱几个慌忙起身回礼,“使不得使不得,几位大人才是为了全县百姓鞠躬尽瘁,我等就是费点银钱的事。”
“这可不是小事,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再则,大水过后,粮价必涨,等到秋日之后,怕是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几位高瞻远瞩,属实是救命之举。”
吴清丰一点都不吝啬褒扬之情,转向李主薄,“李主薄,几位员外还有林姑娘仗义疏财,咱们作为父母官也不能白白就受了这恩惠。
“回头,你便拟写公文,先把生石灰的事告诉大家,一来告诉大家如何使用以及使用生石灰杀毒的必要性,而来也是表彰几位的大义举。
“粮食的事,还是等朝廷的赈灾粮下来,再另行表彰。”
老朱都没多想为什么要分两次,但只要吴大人肯为他们做这个贤名,他们心里就高兴。
林嫦儿倒是想到了,吴清丰这是怕事情传扬出去,上头会削减甚至直接扣下宁海县的赈灾粮。
他们捐的是他们宁海县自己的,上头要给的也一粒米都不能少。
商议完毕,吴清丰让李县丞朱主薄提前下衙回去休息。
当然,他自己也有许多话同林嫦儿说,这些天过的好不好?家里有没有出什么事?
作坊的损失大不大,以及,有没有想他,等等……
至于李县丞跟朱主薄,一出了县衙,便立马同自家族叔勾肩搭背,几乎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过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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