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候夫人耐着性子道:“女儿,你别怪母亲,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母亲怎会不疼你。

    只是你妹妹年纪小,为了宋家的前途进宫做了妾室,母亲才心疼她多几分罢了。”

    “你也知道,你妹妹素来心比天高,虽说贵为昭仪娘娘风光得很,可到底只是妾室。

    就算他日母凭子贵成为皇贵妃,可说到底也不是正室,母亲总觉得委屈了她,对不住她,这才让你对她多加照拂。”

    说完捏起帕子压了压眼角,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她又道:“在母亲心里,真正看重的,还是你这个长女,你要明白母亲的心啊。

    你这一口一个‘本宫’,一口一个‘夫人’,你这是在剐母亲的心呐,可怜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啊。”

    说完便哭了起来,泪如豆珠般落下。

    皇后有些动容。

    母亲从未对自己说过这种话,说到底自己也是她的女儿,可是在自己和妹妹之间,母亲永远更偏向妹妹,何曾管过自己的感受。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渴望得到父亲和母亲的认可和喜爱,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他们始终不曾多看自己一眼,他们的慈父\/ 慈母之心全用在妹妹身上了。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他们始终是自己的父母,血脉相连。

    更何况,自己虽为皇后,却膝下无子,身体也难有孕,若与母族反目,如何再继续获得太后的扶持,如何坐稳后位。

    “母亲,是女儿错了,女儿不该忤逆母亲,惹母亲伤心。”皇后拉住永安候夫人的手,主动认错。

    永安候夫人拍了拍皇后的手,打起了亲情牌,道:“女儿啊,母女间哪有什么对不对的,都是一家人,彼此体谅就好。”

    皇后眼角湿润,泛起丝丝酸意,心里何尝不知道母亲在跟自己演戏,往昔十几年里经历的一切,早就让自己看清了现实。

    此刻的她,无比清醒,长久以来的认知岂是三言两语便能盖过的。

    但自己心里对亲情深深的渴望,还是让她在听到母亲这番温情话语时,不禁泪目。

    “母亲。”皇后哭了出来,这是长大成人以来,第一次在人前流泪。

    “好女儿。”永安候夫人安慰道。

    只可惜这样难得的温情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

    永安候夫人便开口了:“林嫔怀的是女儿,她家世单薄不足为虑,可那肖更衣的肚子不能再拖了,你要尽快处理了才好。”

    皇后眉头一皱:“想必母亲今日进宫,便是为此事而来吧?”

    永安候夫人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妹妹有孕,母亲自然是要进宫亲自来看看的。

    你妹妹腹中的孩子承载着你的后位稳固和咱们宋家未来的前程富贵,势必要谨慎些才好。”

    “她的孩子,便是你的孩子了,你作为他的嫡母,自然是要替他扫清障碍。”

    皇后刚刚涌上的一丝暖意此刻茫然无存,淡淡的道:“女儿比不得妹妹有胆识和谋略,恐怕力有不逮,要让母亲失望了。”

    永安候夫人声音抬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不是因为你不争气,何需你妹妹进宫为妾?如今让你办这么点小事,你还要推诿不成?”

    她在这个长女面前一惯如此强势。

    即便这个女儿已经是大康的皇后,她也从不顾忌她的面子和身份。

    皇后神色一冷:“女儿身为大康皇后,妃嫔所生的皇子公主都要尊我为嫡母,女儿怎能做下那等狠毒之事?”

    “呵,”永安候夫人头一偏,道:“这样的事情,你又不是头一回做了?怎么好意思如此大义凛然?”

    皇后心中一痛。

    为何?

    为何要如此待我?

    他们是自己的亲人,为何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自己。

    皇后冷冷的看向永安候夫人,“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从今往后,本宫不会再受你们摆布。”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呵。”永安候夫人冷笑,“翅膀硬了,会飞了是吧。没有永安候府和太后的支持,我看你这个皇后能做到几时。

    到时候别来求咱们。哼!”拂袖而去。

    永安候夫人气冲冲地走了。

    皇后瘫坐在椅上,泪如雨下。

    半夏也跟着哭道:“娘娘,您早该如此,这宋家何曾考虑过您的处境和感受。

    要奴婢说,您就此与他们断绝了往来才好。奴婢心疼娘娘啊!”

    半夏自小与皇后一同长大,虽为主仆,感情却亲如姐妹,她是真心为皇后不值。

    这样的父母家人,不要也罢!

    “半夏,替我整理妆容,本宫要去见太后。”

    “是,娘娘。”

    ——

    慈宁宫。

    永安候夫人正在向太后痛诉皇后的种种不是,说得义愤填膺,一副气愤难消的样子。

    忽然宫外传来声音:“皇后娘娘求见。”

    永安候夫人这才闭上了嘴。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后对着太后行完礼,又对着永安候夫人唤了一声:“见过母亲。”

    永安候夫人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太后轻轻在道:“皇后来了,不必多礼,坐吧。”

    “谢母后。”

    皇后缓缓坐下。

    “哀家听了许久永安候夫人的话,皇后来得正是时候,刚好哀家有几句话要问你。”

    “母后请说,儿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后低头温顺地答道,

    “永安候夫人说皇后意欲脱离宋家,可有此事?”

    皇后站起身,“母后,儿臣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儿臣身上流着宋家的血,永远都会铭记自己是宋家女,即便贵为皇后,也不曾有一天忘记自己的出身。”

    又转过头来看着永安候夫人,道:“是母亲对儿臣说,等宋昭仪生下皇子,便让儿臣为宋昭仪请封皇贵妃,让她替儿臣行使皇后之责。

    儿臣只管安心抚育皇子便好,等到皇子来日顺利承继皇位,儿臣便与妹妹同朝为太后。”

    “儿臣说后宫自有太后和皇上作主,便没有答应母亲的要求。不想竟被母亲误会儿臣要脱离宋家。”

    至于要她加害妃嫔及龙胎一事,她料想母亲不至于糊涂到主动跑到太后面前去说。因而她不会主动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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