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孙嬷嬷,给哀家更衣!”
“是。”
李安棋踏出慈宁宫时,天已彻底大亮。
她心中估算着时间,跟随太后来到乾清宫。
“皇上在吗?”
太后问乾清宫前的守门太监。
“回太后娘娘,皇上刚起。”
太后抬步踏入乾清宫,李安棋紧随其后。
偌大的乾清宫敞亮无比。
皇帝正坐在大红木书桌前翻阅奏折,背后是整面墙的镶金书架。
“太后怎么来了。”
皇帝上前,搀扶太后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则挨着太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中间隔了一个茶几。
李安棋向皇上行跪礼。
“骁王侧妃李安棋,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到李安棋,似是明白了太后的来意。
他冷着脸,并没有理会李安棋。
“哀家来找皇上,是有件事,想问问皇上。”
太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李安棋,眉间带着一缕愁色。
太后接着同皇上道。
“哀家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哀家只是想问皇上,这先帝当年赐给靖国府的免死金牌,如今还能不能用?”
李安棋拿出免死金牌,捧着举过头顶。
“……”
皇帝沉默一阵。
李安棋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皇帝。
只见皇帝脸憋得通红,模样怖人。
嘭!
皇帝忽地将茶几上的茶水掀翻,怒道。
“李家已经出了三代靖国公,他还觉得不够吗?!”
李安棋心脏一沉,只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压迫力死死钳住,四肢不能动弹半分。
她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龙颜大怒。
但比皇帝生气,更令人感到绝望的,是皇帝所说的话。
原来,江南巡抚的事只是个引子,轻如鸿毛。
左烛冉诬陷李淼,教唆大皇子贪污库银的事,也是欲加之罪。
真正令靖国府遭殃的。
是靖国府曾祖爷所接受的荣光之一,世袭罔替。
恐怕,北燕发生战事,朝局党争不断,也是加速皇帝对靖国府下手的原因。
太后似乎也明白了皇帝所说背后的深意,也不愿惹皇帝发怒,语气妥协了许多。
“毕竟是先帝所赐的皇令,哀家只是请示皇上拿个主意,皇上何必动怒。”
李安棋知道。
这次靖国府,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但李淼的性命,或许还有救。
她半掩着脑袋,徐徐道。
“当年曾祖爷随先帝入关,立下赫赫战功。大鑫立朝后,曾祖爷定内乱,缴山匪,为大鑫鞠躬尽瘁,马革裹尸!”
皇上看向李安棋,不知喜怒。
李安棋顿了顿,接着道。
“大皇子贪污库银一事,事实究竟如何,臣妾不知。但臣妾知道,皇上为整个大鑫殚精竭虑的心……请皇上看在曾祖爷,曾经为大鑫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饶李淼一命!”
说着,李安棋俯身向下,行五体投地大礼。
沉默。
还是沉默。
听着皇帝没动静,李安棋原本悬着的心愈发心慌。
“哎……”
太后叹了一口气,似是在哀悼逝去的亲人,满怀哀伤和柔软。
“再怎么说,李淼他,也是皇上姨母的亲儿子……”
太后没再接着说下去。
李安棋慢慢抬头,见皇帝脸色相较刚才好了许多,但还是有些捉摸不定。
皇帝似乎在犹豫。
半晌后。
皇帝终于低声道。
“既然是先皇的皇令,朕自然要遵从。”
皇帝拿走李安棋手里的免死金牌,从腰间取下一块带着黄色流苏的黄金令牌,放到李安棋手里。
“朕……免他死罪。”皇上不看李安棋,轻描淡写道,“你去吧。”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安棋磕头谢恩,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皇上摆了摆手。
太后同李安棋微微点头。
“臣妾告退。”
李安棋离开乾清宫,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还有一个时辰,午时三刻就要到了。
小顺子正在乾清宫外等李安棋。
“小顺子,你会骑马吗?”
“回娘娘,奴才被派遣到芙英苑前,在王府马厩当值。奴才会骑马,但不精通。”
小顺子谦卑答道。
“你去找一匹快马,速速带本宫去菜市场刑场!”
“是!”
来到东华门,小顺子立刻找来一匹快马,带着李安棋向宫外驰骋而去。
东华门外的柳荫路靠着一条水河。
李安棋忽看见,一个藏蓝色身影半身浸泡在水里,半身倒在河边。
李安棋蹙眉,思索一秒。
“停!”
她始终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小顺子沿着李安棋的视线,看向水河。
小顺子道:“宫里的太监不比咱们好过,多的是不明不白死的。娘娘救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娘娘还是抓紧时间去救国公大人吧。”
见李安棋不说话,小顺子还是将马驾到水河边。
小顺子下马,随即扶李安棋下马。
小顺子将河边淹溺的小太监拖到岸上,伸手探了探小太监的鼻息。
“娘娘,已经没气儿了。”小顺子同李安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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