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修回神,扯了扯嘴角,朝李安棋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她特地制作名叫轮椅的器具,只为他出行方便,不用整日困在病榻上。
她还费尽心思,特地请来了,原本绝不可能出现在宁安庄的郭太医。
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多谢。”李安修轻声道。
“兄长一定会好起来的。”李安棋道。
李安修只是静静微笑着,没有说话。
看到李安修的笑颜,左斯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眼皮耷拉几分,仿佛有什么堵在心口。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从来只将温柔和笑脸留给李安棋。
而自己身为他的妻子,却一直好像一个疏远的外人……
左斯芸忍着发酸的鼻子,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继续听着郭太医的指导。
结束后。
李安棋将郭家父子送回郭府,自己也回到骁王府。
骁王府中,有一条碧芳溪,溪上有座石桥。
李安棋回芙英苑的路上,刚巧途经石桥。
石茗正站在石桥最高处,手上还挽着一个竹篮。
“茗儿。”
石茗转头,在见到李安棋的那一刻,她阴郁的双眼中,多添了几分欣喜的笑意。
石茗想到什么,忽地低头,局促拍了拍身上的新衣裳,最后瞥了一眼溪流,急忙来到李安棋身边。
“娘娘回来了。”
李安棋浅笑着,同石茗点一下头。
随即,李安棋看向石茗刚才所瞥的方向,却见到一只眼熟的绣鞋,正在随着溪流隐没在兰草之中。
“你刚才在干什么?”李安棋好奇。
石茗脸色带着一丝阴沉和尴尬。
“没、没什么。”
李安棋将石茗的不安看在眼里,以为她又办砸了什么差事。
“跟着芷兰这几日,你可有学到什么?”李安棋关心。
“……”石茗低着头不说话。
“你若觉得,现在的生活与你想的大相径庭,格格不入。本宫可以放你自由。”
石茗猛地抬头,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恐,应激似的下跪。
“求娘娘不要赶奴婢走!”
李安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本宫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本宫怕你不适应,但又碍于情面不愿开口。”
石茗猛摇几下头,紧紧抓住李安棋的胳膊。
“奴婢不愿意走!奴婢想留在娘娘身边!”
李安棋胳膊被石茗抓得有些疼,她忍耐着,轻声道:“好,那你要听芷兰姑姑的话。”
提起芷兰,石茗再次变得安静,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沉默片刻后,石茗点了一下头。
“嗯。”
李宝琴解除监禁的日子终于到了。
李安棋命小顺子驾了一辆车马,来到狱刑司,接李宝琴回府。
阴暗的牢房内,充斥着令人恶心的霉味和骚臭味。
李宝琴整个人蒙上了一层灰。
她狼狈不堪,正抱着双膝,埋头坐在牢房角落。
李宝琴身上华贵的红锦罗裙沾着污水和污垢,全然已经失去了先前鲜丽的色彩。
听到狱卒的开门声,李宝琴疲惫抬头。
看到李安棋,李宝琴呆滞落魄的眼神,逐渐恢复亮光。
她倏地起身,快速推开狱卒,窜出牢门。
“姐姐受苦了。”李安棋道。
李宝琴似是想起什么,茫然中带着一丝慌张。
“父亲,本宫要去救父亲!”
李宝琴嘴里念叨着,就要往外走。
小顺子弯腰:“回琴娘娘,棋娘娘已经求皇上下令,赦免了李大人。”
李宝琴身形一顿,慢慢回头,目光空洞无措。
她垂眸,眨巴两下眼睛,忽然又激动起来。
“还有安画和安才!他们就在前面牢房!本宫要去将他们救出来!”
小顺子道:“棋娘娘已经救了大伙,将大伙安置在了宁安庄。琴娘娘不必担忧。”
李宝琴又是一顿,脸色肉眼可见地逐渐变白。
她着急道:“宁安庄那荒凉之地,父亲他们怕是撑不过几天!王爷还未回京,本宫先去找魏远借点银子,接济接济他们!”
小顺子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接着道。
“回琴娘娘,棋娘娘将宁安庄都打点好了。现在,大伙的生活虽说不上富贵,但也是滋滋润润的。琴娘娘您就甭担心了。”
小顺子虽是安抚的语气,但到了李宝琴耳中,却格外刺耳。
她恍然失措,像是接连踩地的几脚都落了空。
李宝琴狠狠皱眉,猝然甩了小顺子一耳光!
“你算什么东西!本宫问你话了吗?!”
李安棋微微变了脸色,看了看小顺子。
她蹲身行礼,徐徐道:“姐姐息怒。姐姐刚解除禁闭,还是先回府调理好身子要紧。”
李宝琴摊开双手,笑容狠厉而嘲讽:“看到我这副狼狈样子,你心里不知多高兴吧!”
“怎么会,姐姐多想了。”
李宝琴双手甩袖,猛地收回,眼中尽是鄙夷和厌恶:“我不需要你在这惺惺作态!令人恶心!”
“……”
李安棋依旧从容。
她抬眼看了一眼李宝琴,随后垂眸,侧看向小顺子。
小顺子一只手捂着火辣的半边脸,瞄了一眼李安棋。
随后,他小声委屈道:“原本,皇上是要监禁琴娘娘半年的,是棋娘娘顶着圣怒的危险,为琴娘娘求的情!”
李宝琴面无血色,往后踉跄一步,似是被人射了一箭。
这一箭,直击她的要害,撼动她全身,甚至将她自以为的尊严射碎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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