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棋面不改色,看向郭太医身后的郭远笛,同样朝他含笑点头。
郭太医又叮嘱了几句,照顾李安书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后才带着郭远笛离开。
李安棋将二人一直送到芙英苑门口。
没过多久,芙英苑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还是自从嫁到骁王府以来,李宝琴第一次,主动来访自己所住的院子。
李安棋看着面前被翠红搀扶的李宝琴,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从前的李宝琴,风风火火,恣意张扬,简单纯粹又霸道。
或许是近年来一些经历的缘故。
李安棋竟在李宝琴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从前绝不可能出现的内敛和敏感。
是人就会经历风霜,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命,少如凤毛麟角。
对于李宝琴的丝丝改变,李安棋并不意外。
“姐姐。”李安棋恭敬行礼请安。
李安棋话音刚落,大鹅不知从哪儿冲出来,一边嘎嘎叫着,一边扑腾着翅膀,朝李宝琴冲刺而去。
翠红手忙脚乱,驱赶着满嘴脏话的大鹅。
大鹅灵活凶猛,左右走位,探出长长的脖子,叼住李宝琴的裙摆。
李宝琴原本就心里烧着一团火,现下被大鹅一激,似是被启动了什么开关。
她毫不留情,提裙抬脚,将大鹅踹飞到几米之外。
“畜生!”李宝琴目光凶恶,似是动了杀心。
李安棋忙上前,屈身行礼,同时侧头看了看大鹅。
“姐姐息怒,方才芙英苑动静太大,大鹅恐怕是受了惊吓,这会子又见到生面孔,所以才有些失控。”
大鹅似是知道李安棋在为自己出头,缩起翅膀来到李安棋身边,用长长的脖颈蹭了蹭李安棋,模样有些委屈。
李安棋顺了顺大鹅的白羽,小声同它道:“你先去后院玩,晚上给你喂好吃的。”
大鹅似是听懂了李安棋的话,嘎嘎叫了两声,迈着小短腿飞快跑走,消失在众人面前。
李安棋随即看向李宝琴,见她脸庞充斥着一股按捺不住的焦躁。
不等李安棋开口。
李宝琴蹙眉仰头,居高临下急忙问:“听说,凌落来芙英苑了?”
李安棋点一下头:“是。”
李宝琴眉间不悦更甚:“他不是明日才抵达京城吗,怎么提前了一天?!”
李安棋摇头:“妹妹不知。”
她连骁王何时回京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他为何会提前回京?
李宝琴显然不信,气冲冲道:“他回京后去的第一个地方,不是皇宫,不是恬畅苑,而是你的芙英苑!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宝琴咬着牙。
为什么?!
他都回了骁王府,为何不来恬畅苑?为何连个招呼都不愿跟自己打?
却偏偏去了芙英苑?!
李宝琴越想心中越不安,甚至有股莫名的恐慌。
李安棋意识到李宝琴言辞里的意思,颔首垂眸。
“今日,吴家上门来讨要书儿,妹妹见吴家劣迹斑斑,不愿让吴老太太带书儿走,于是与吴老太太吵闹了一通。”
李宝琴微微一怔。
前段时间李安棋在吴府提刀放火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直到现在,李宝琴也有些不敢相信。
她完全想象不出,一向恪守成规的李安棋,与人吵起架来,会是什么样子。
李安棋抬眸,从容对上李宝琴的视线。
“许是王爷刚入京城,便听到了些许风声。王爷怕骁王府闹出乱子,这才赶来了芙英苑,阻止妹妹。”
听到李安棋的解释,李宝琴心中的焦躁稍稍平息了几分。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吧……不然除了这个理由,凌落还有什么原因去她的芙英苑呢?
李宝琴自我安慰着,心底却还是存有一丝担忧和不甘。
“书儿受伤了,如今正昏迷不醒,就在妹妹房中,姐姐要不要看看书儿?”李安棋问。
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上一辈还留有恩怨。
但到底是血脉至亲。
曾经她们几个姐妹,还存有一段还算美好的回忆。
李安棋对这种纯洁干净的回忆,一向珍视。
李宝琴皱眉,顿了顿,道:“虽然不多,本宫与书儿,也算还有几分情分。”
说罢,李宝琴被翠红搀扶着,进了主屋内间。
在看到李安书瘦削蜡黄、毫无血色的脸颊时,李宝琴一下惊得捂住下巴。
“这是书儿?”
李宝琴刚问完,便立即察觉到,床上昏睡那人,与李安棋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容颜。
她不解道:“书儿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在吴家过得不好。”
李安棋垂着眸子,声音略微沉闷,不知是自责还是感伤。
李宝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至少这一刻,她心中对李安书的怜悯和叹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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