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公子,不知公子祖辈是何方人士?”李安棋接着问。
她心中实在好奇,这块货真价实的砣矶砚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少年大大咧咧笑了笑,随后开始麻溜收拾地摊上的东西,将其系成包袱。
“姑娘可能没听过,凉州沈家。小生祖辈是前朝文昌侯,只可惜历经数百年,家族已然逐渐没落。如今到了小生这一辈,家里就剩小生和娘亲二人相依为命。”
凉州沈家……
李安棋听起来觉得有些耳熟。
她骤然一惊,忽然想起来。
当初在靖国府时,她被李淼软禁,赵夫人趁机落井下石给她说亲。
后来老太太不同意,赵夫人就将书儿给编排了出去。
李安棋记得,赵夫人其中就说过凉州沈家……
“公子家乡既然在凉州,又为何会来京城?”李安棋问。
少年依旧笑容满面,像是在说着别人家的家常,语气轻松。
“家中贫寒。娘亲将祖宅变卖,陪小生迁至京城,以便小生参加科举。小生偶尔会出来摆摊,卖些祖上留下的文房四宝和字画,来补贴家用。”
李安棋正欲再问。
“子瑜!”
一位穿着布衣的农妇,在不远处喊着少年的名字。
“诶!来了!”
沈子瑜朝农妇笑着招招手,正欲同李安棋告别。
“今日当真是大喜日!小生卖掉了砚台,姑娘也捡了便宜!谢谢姑娘!有缘再见……”
没想到,那农妇却满脸惊诧地紧盯着李安棋,缓缓走近……
“娘?走了?”沈子瑜疑惑。
农妇却对沈子瑜视而不见,嘴唇微微颤抖,双手合十朝着李安棋拜了一拜:“贵人!”
农妇拜着拜着就要下跪。
李安棋忙扶住她。
“大娘,不必如此。”
“娘,这是怎么回事?”沈子瑜满脸困惑。
沈母却微微一笑,同沈子瑜道:“这就是今年年初,买下大鹅的那位贵人!”
沈子瑜恍然大悟,望向李安棋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多谢贵人!”沈子瑜彬彬有礼,朝李安棋弯腰作揖。
沈母忙笑道:“今生没想到还能遇见贵人,既然如此有缘,贵人不妨到我们寒舍小坐片刻!”
李安棋看着二人恳切的目光,回头看一眼芷兰,而后向沈母点了点头。
李安棋跟随二人,来到一方小屋。
小屋坐落在一条幽深僻静的小巷子里。
虽然简陋,却散发着一种宁静而质朴的气息。
踏过青石板铺就的草地,小屋内正对门有一张简单的木桌,桌上摆着几个缺了口的瓷碗和几本泛黄的书卷。
李安棋应邀坐在木桌前。
沈子瑜面带欢颜,给李安棋倒来一碗粗茶。
“多谢。”李安棋捧着缺了口的瓷碗,轻轻抿了一口。
“贵人,那大鹅在您那儿过得可好?还听话吗?”沈母问。
李安棋顿了顿,垂下眼帘:“听话,只是前些日子它调皮,不小心跑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沈母沉默片刻,眼中满是惋惜:“它跟了老妇十几年,大限怕是也快到了,或许这就是它命中的劫吧……”
沈子瑜也流露出些许惋惜之色,轻轻点了点头。
“也是没办法,当时老妇和子瑜,身无分文,连一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有了上顿没下顿……”
说着,沈母抬起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
沈子瑜心疼地轻拍着沈母的背,似是想要安慰她。
“多亏,多亏贵人给的那二十多两银子,解了老妇与儿子的燃眉之急!”
沈母咽下泪,接着同李安道。
“这院子,正是靠贵人的恩泽才盘下来的。老妇和子瑜,也终于有了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沈子瑜慰藉勾了勾嘴角,同李安棋道。
“今日那砣矶砚,就当小生感谢贵人当日的买鹅之恩,这五百两银票,就不必了。”
说着,沈子瑜将五百两银票拿出来,双手递向李安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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