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打定主意退学,陆凡和杜文龙心态完全不同了,到了班主任办公室也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但是,老班赵培炜很善良,还是想把这件事压下来,班内部消化,看到二人进来厉声问道:“杜文龙,为什么打人?我看你是皮痒的不行!”

    杜文龙一反常态,愤愤不平道:“赵老师,陆凡母亲刚去世,王海斌在班里公开侮辱陆凡,说他克父克母,让同学们离陆凡远点,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揍了他,要杀要剐你们随便,这书我不念了!”

    陆凡一脸悲愤说道:“赵老师,我也退学!”

    听到这话,鼻子里塞着卫生纸的王海斌立马蔫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原本气势汹汹的王海斌父母也有些于心不忍,总不能因为打架就让两个少年前程尽毁吧。

    王海斌父亲主动说:“这件事海斌有错在先,但无论什么原因,你们是同学,都不能动手打架!幸好没酿成大错,你们俩认识到错误就行了,退学没必要!”

    王海斌母亲虽然心疼儿子,但此时也没火上浇油,一言未发。

    班主任狠狠批评了杜文龙,然后让他滚蛋,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一个小时候后,等赵老师安抚好王海斌家长,把他们送走后,陆凡和杜文龙又回到班主任办公室,表达了退学的想法。

    赵老师不耐烦的说:“打架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人家也不追究你们的责任,滚回教室里去!”

    陆凡感激的说:“赵老师,谢谢您!我退学是有原因的,家里给我找了一份工作,请老师成全。”

    赵培炜说道:“什么工作?搬砖?背石头?当小工?学匠人?陆凡,你底子不错,努力一下有考大学的希望,不要一时昏了头,耽误了前程!”

    陆凡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窘迫,说道:“赵老师,有个叔叔给我在市里的单位找了份工作,我真的想去。”

    赵培炜点了点头,他对陆凡有所了解,知道这不是撒谎的孩子,又问:“杜文龙,你退学要干什么?”

    “老师,我学不进去,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趁早学门手艺。”

    “算了,你学习这一窍开不了,学手艺也好。既然你们执意要退学,我也不阻拦了,希望你们出了校门能好好做人,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千万别走歪门邪道,老师祝你们能有大出息!”

    二人齐声说:“谢谢老师!”

    出了班主任办公室,陆凡有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杜文龙同样很兴奋,高呼终于自由了!

    “陆凡,等一下!”班主任赵培炜从后面追来,喘了口气说:“如果你真的找到工作,把寸照和身份证复印件给我,你会考过了,老师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跟上今年高三,给你办个毕业证,说不定以后有用。”

    这样的老师值得尊敬,陆凡深深的给赵老师鞠了个躬!

    没想到杜文龙问道:“老师,能不能给我也办一个?”

    “你要毕业证干嘛?影响你搬砖?”

    “老师,话不能这样说,好歹上过高中,有个毕业证还能当纪念。以后每看到毕业证,就能想起您对我的好!”

    “杜文龙,你要把心用到学习上,也不至于经常倒数!算了,我找一下主任,看能不能给你通融,你的会考没过,很可能办不下来。”

    杜文龙忙说:“老师,求求您了,我真的很想要毕业证,要不咱给主任送点礼?”

    “你小子,就爱搞这些歪门邪道!我想想办法吧,有了联系方式告诉老师一声。”

    带着浓浓的感激之情,陆凡和杜文龙回到了教室和同学们辞行,这时候高二(三)班开学第一天打架,两个学生退学,已经传遍了高二年级。

    王海斌没回教室,同学们都在声讨他。

    同桌陈丽琼一个劲的劝陆凡,让他不要退学,但陆凡从小到大就特别有主意,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看着陈丽琼失魂落魄的样子,陆凡能感受到同桌异样的情愫,忍不住低声对她说:“有了手机给你号码,你争取考个好大学,将来我好投靠你!”

    陈丽琼转悲为喜:“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得算数!陆凡,一定要常回来看看同学们,看看我。”

    看到陆凡点头,陈丽琼两颊笑涡霞光荡漾,难怪王海斌醋意那么大。

    朱江林、王蒙恩、黄啸宇、邓骏驰跟陆凡是舍友,朝夕相处一年多感情很好,离别之际似有千言万语,恋恋不舍。

    快上晚自习的时候,陆凡和杜文龙正式和同学们告别,离开了教室。

    刚下楼就碰到了周天慧,二人四目相对,周天慧欲言又止,塞给陆凡一封信后扭头跑回教室。

    杜文龙一把抢过来,念道:“我永远是陆家的媳妇!

    凡哥,老周头薄情寡义,你小媳妇不懒,以后别对人家冷冰冰了!”

    “丑丑,咱先养活自己吧!没钱就没尊严,全他妈是扯淡!”

    再见,宁阳高中!再见,青春!

    出了校门,二人茫然失措,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凡哥,我们咋办?”

    “我现在能想到的,要么回村和小易偷油,要么找夏礼去揽工,他在县城的工地上。丑丑,你有啥想法?”

    “这事你别问我,从小到大都是你拿主意。”

    这是无以言表的信任,陆凡暗自发誓,这辈子一定要给兄弟们谋个好出路。

    现在手机彻底普及,兄弟俩先去了手机维修店,花300块钱淘了一个二手机,能接能打,把号码发给了家人朋友,最起码先让别人能联系到,互通有无。

    晚上,陆凡联系到在县城打工的夏礼,正好杨铭豪也在,兄弟四人开怀畅饮,庆祝陆凡和杜文龙“脱离苦海”,喝的烂醉如泥。

    早上七点,夏礼和杨铭豪从工房爬起,开始了一天的辛苦。

    杜文龙打听了工资后,嘀咕道:“凡哥,老三、老六一天能挣几十块,都是下苦,咱们不如回去偷油吧,一晚上能搞200块,搞好了咱也弄一辆‘二蛋’车,就牛逼大发了!”

    “丑丑,偷油犯法,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被抓住一次就完蛋了!”

    “凡哥,我觉得没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家都这么干,敢把村里人财路断了,油矿也安生不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风声紧了咱们就停手,哪怕一个月干十天都比在这当小工强。”

    这话陆凡比较认同,搞钱才是硬道理,于是便说:“富贵险中求,去他娘的,咱们就回村当‘油耗子’,好好干上两年,等有了本钱再看干点什么好。”

    “好,事不宜迟,咱俩今天就回村。”

    陆凡给夏礼打了声招呼便回村了,当天晚上就跟着苏小易去偷油。

    夜深人静,天上正下着雪,北风呼呼的吹着。

    陆凡、杜文龙、苏小易、曾明四兄弟换上破衣烂衫,拿着蛇皮袋,潜入夜色中,前往村外的油井。

    在“照井工”老光棍的配合下,四人各背着几十斤的“蛇皮袋”在山路上小跑。

    忽然,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不知道从哪传出一声尖叫:“棒棒队来了!”

    陆凡几人大惊失色,扔下“蛇皮袋”就跑,无论如何都不能被逮住,否则要面临巨额罚款,没人没关系还得留案底,那样就完蛋了!

    还没等跑几步,“棒棒队”拿着手电筒和电棍追了上来,大喊:“给老子站住,你们跑不了!”

    吓得陆凡几人撒丫子跑进了旁边的树林,朝着村里狂奔。

    夜黑风高,加之下雪路滑,就算几人从小在村里长大,难免险象环生。

    只听叫“啊”的一声惨叫,苏小易脚下一滑,连滚带爬的从十米高的山坡跌落。

    陆凡几人赶忙滑了下去救人,可苏小易双腿受伤,无法动弹,发出一阵哀嚎声。

    陆凡二话不说,背起苏小易跑回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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