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道,

    “你坐在这,我给你洗。”

    “这怎么行!”

    史氏神情慌乱。

    “坐吧,当做是我对你赔礼。”

    “陛下!臣妾”

    见史氏作势要跪,刘据把上前搀住史氏,想把她送过去,可史氏的力气太大,刘据根本弄不动,

    “坐过去!”

    刘据故作严肃喝了一声。

    史氏两眼含泪,点点头,坐到刘据方才坐的位置上,

    刘据试了下水温,把史氏的脚慢慢放在水中,史氏害羞的掩住脸,

    “夫人”

    刘据蹲在那,低头,帮史氏洗脚,

    “陛下!”

    史氏下意识要起身,把水溅了刘据一身,

    更惊慌,

    “臣妾有罪!”

    “别说这话。”

    刘据声音沙哑道。

    史氏怔住,

    她感觉到了,陛下心中很悲伤。

    刘据的情绪只现出了一瞬,随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笑问道,

    “是不是觉得我与以前不一样了?”

    史氏轻声道,

    “人总是会不一样的,若总是一样,那才是没长进呢~”

    刘据手一顿,抬起头看向史氏,

    夫人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史氏迎着夫君的视线,

    温柔道,

    “陛下,臣妾太笨,入京已经六年,学了不少,但还觉得差得远,不管怎么说,臣妾自然也与当年比起来变了

    臣妾读的书少,可臣妾觉得,有些是会变得,有些是永远不会变的。”

    史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刘据的脸颊,

    “与臣妾第一眼见到陛下时一样,您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温暖~”

    嘀嗒!

    水盆内掉落一颗水珠!

    皇帝的身份,将刘据污染、分裂,

    但,与刘彻不同的是,刘据身后总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支持他,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这是“刘据”为人存在的锚点。

    未知海域上

    两条制式相同,大小却不同的楼船,一前一后行在平静海面上。

    大的那艘满目疮痍,散发着血腥味。

    儿单于眼神桀骜的坐在船板上,身边满是桔子皮。

    啪!

    司马相如走上前,一巴掌抽在儿单于的后脑勺上,瞬间就把儿单于眼神打清明了,

    从白狼王,一下变成了哈士奇。

    “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坏血病,出航前,我还派人提醒过你,带足桔子,我查过你们船上的物资,全是带的酒肉!

    我和你说的话,你他娘的是一句没听进去是吧!!”

    司马相如面容儒雅,说出的话也是儒雅随和,儿单于把头扭过去,叛逆的一句话也不说,

    “你打他骂他也没用,有话还是要好好说,也是怪我,没替他检查一遍。”

    另一头发黑白参杂的五旬男子,负手走过来,声音温和。

    “张大人!”

    司马相如一听这话就来气,

    忍不住怒道,

    “您就惯着他吧!看把他惯成什么样了!”

    “唉,这孩子也没坏心思,爱吃酒肉就多带了点。”

    司马相如重重甩手,冷哼一声,对张骞慈母风的教育风格完全不认同,

    嘟囔道,

    “这次算他运气好,咱们就在附近海域,赶来救了他,下回再碰到这事,看谁能救他。”

    “不会有下次了,对吗?”

    张骞揉了揉儿单于的头发,满眼慈祥,

    儿单于低下头,还是不说话。

    张骞轻声道,

    “给你长记性了,下次不许再犯这种错误了,陛下明明嘱咐过了,你不该记不住的。”

    “陛下这么厉害!就让他自己来!”

    儿单于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

    张骞和司马相如的脸色都变了。

    司马相如手指着儿单于,

    喝道,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张骞面色沉下来,弯腰把儿单于靴子中的短刀抽出去,这把刀是张骞送给儿单于的,

    儿单于急了,

    “还给我!”

    张骞手指夹着短刀,低声道,

    “什么时候来和我认错,什么时候还给你。”

    “给你!我不要了!”

    儿单于现在汉语说得跟匈奴话一样流利。

    “给他扔到海上,我们回去!”

    司马相如走过来,凑到张骞身边,

    “咱们不给他带回身毒,怕是让他一辈子都见不到族人了。”

    身毒割出一块地,做为儿单于部落延续的种子,而且还不许他们与身毒人婚配,还从草原的匈奴部落移过来,与这部落结合。

    儿单于这个部落,在刘据的暗中支持下,已经发展为了上万人的大部落。

    也是儿单于活到现在的最大动力,

    重振伊稚斜部!

    所以,司马相如说的话,是直打儿单于软肋,见儿单于意动,

    司马相如唤来汉军,

    “来人!给他扔回他的船上!”

    “唉!你这是干什么?”

    张骞皱眉叫停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二话不说,转过身就走,

    发泄似的吼了一句,

    “好孩子都让他惯坏了!”

    张骞在儿单于面前晃了晃短刀,

    “我等你来找我。”

    是夜,

    儿单于敲响船长张骞的房门,

    别扭的声音响起,

    “张大人,是我错了。”

    “错在哪了?”

    “不该不听”

    “你还是没想好。”

    “陛下也是我的陛下,我不该说那句话。”

    “唉。”

    张骞长叹一声,

    “进来,把刀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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