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有一件事不许。”

    “什么事?”

    刘彻闭上眼睛,

    喃喃道,

    “不许我出城。”

    刘据点点头,

    便宜老爹天生贵胄,更何况那时又是七国之乱前后,皇爷爷担心便宜老爹的安危,不叫他出城也说得通,

    “可越是不让我出城,我对城外越是好奇,

    纸鸢、蹴鞠、鸠车我都不玩了,我整日满脑子都是一件事,

    城外有什么?

    一定比城内更有趣!

    我日日想,夜夜想,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好像不出城,我的魂儿就要丢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有一天,我偷着溜出城了。”

    刘彻缓缓睁开眼,眼中满是激动的神色,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刘据听了进去,

    催促问道,

    “爹,之后呢?”

    “我让包桑为我打掩护,还有那韩嫣,我让韩嫣假扮我,谁来找我,就说我病了。

    我把早上的御膳糕点,藏在怀里,当成路上的干粮,我反复计划路线,与普通小孩穿得一样,一路畅通无阻混出了城,

    前脚刚走出城,我就看到周亚夫带兵冲到城门了,我知道是韩嫣那边露馅了,

    但不知为何,我心中更激动!”

    刘彻讲得绘声绘色,刘据仿佛看到了儿时的父皇,满脸激动兴奋,继续他的冒险,

    “周亚夫那眼睛是真毒啊!

    我只回头偷看了一眼,立马就被他看到了!

    他翻身上马,我把身上带的粮草全都扔了,拼命往前冲,

    没冲出城门二十步,就被他拦住了”

    “这爹,你当时一定很失望吧。”

    刘彻看向儿子,

    “恰恰相反,我更激动了,我拼尽全力,向最远处看过去。”

    “您看到什么了?”

    刘据屏住呼吸。

    “什么都没有,我想看到的都没有,就看到了几个农民,几片荒地。”刘彻发自内心的微笑,

    “可,那却是我看过最美的风景,都过了几十年,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熊儿,你知道吗?从没对我大声说话过的父皇,那天勃然大怒,哈哈,给包桑和韩嫣打得皮开肉绽!”

    “爹,您真是韩嫣、包桑跟着您,也是有福了。”

    “所以,”刘彻话锋一转,“你要想接着玩下去,应把牛儿他娘家亲戚接到京中赐官,亲手扶持他们做大。”

    闻言,刘据听出了言外之意,

    请教道,

    “您也觉得应该立牛儿为太子?”

    刘彻皱了皱眉。

    叹了口气,沉思许久,

    想到现在父子孙三位一体,荣辱与共,自己也脱不开干系,便如实说道,

    “我更喜欢虎儿。”

    二皇子刘弗。

    闻言,刘据也知道,父皇并不是说个人喜好,他倾向于二皇子,一定有其取舍,便也不急着开口,等父皇继续说下去,

    “倒不是说虎儿比牛儿多好,三岁看老,牛儿现在有你当年那般大,我也给他看个七七八八了,

    这孩子最大的问题是太在意别人了。”

    刘据点点头,

    这也是自己担心的。

    身为一国储君,未来的天子,必定是暴风眼一样的存在,就算他不主动去招惹事,各种事也会找上来,

    这就需要国储做事果敢,为人钝感,

    皇长子刘进太在意别人的想法,别人的举动会很轻易影响到他,若是寻常家孩子,这种性格可以,但要是做太子,这种性格就太拖后腿了。

    一国之君与人打交道,可以是如沐春风,也可以是雷霆威严,唯独不能太敏感。

    “还有就是,虎儿和牛儿差几岁,可别小看这几岁,要是立了牛儿,怎么?你也要提前退位?

    你想没想过,你不退,他要做多久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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