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传话叫人,这活玉狗儿能干。

    “还有刘买,一起叫来。”

    “是。”

    窦富先至,在宫外候着,等了得有半个时辰,刘买才到,

    舂陵侯刘买上前,歉意道,

    “让窦大人久等了。”

    “无妨,”窦富笑如春风,“一起去见陛下吧。”

    “微臣参见陛下。”

    右扶风窦家家主窦富,京兆尹刘买,三辅地占其二,两人入宫向刘据行礼。

    按位次坐定后,窦富身子有些发紧,陛下散发出的威势,自然而然的激荡着宫内每一处角落,

    李敢会觉得陛下有些变了,可窦富却从来不这么觉得,

    陛下从来都是陛下,

    皇帝,又叫住余一人,整个天下亿兆生灵的命运,都随着“一人”的意志而决定,

    有理想当然是好,但更重要的是,有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若陛下太过感情用事,窦富反而会失望。

    现在看来,

    陛下果然还是最好的。

    “京兆尹如何?”

    舂陵侯刘买恭敬禀道,

    “禀陛下,自商道广布,京兆尹税收提了五成。”

    刘据开口道,

    “税收提了多少倒是其次,均输菽豆的事做好了吗?”

    为世人熟知的古代战略资源,有盐、酒、铁等物,其实菽的战略价值同样重要,在汉初时期更甚。

    菽,就是大豆的统称,包括黄豆和黑豆,刘据说得,是特指黑豆。

    汉初,高皇帝刘邦感叹中原无马,文、景、武三代人行马政,马政最重的一处就是菽。

    最好的马料就是黑豆,但在华北地区种植黑豆,单位产量相较于其他农作物更低,而且,黑豆极消耗地力,种一年就得休耕一年,不然这块地就废了。

    各处郡国将种菽的任务平摊,再集中京兆尹,记好数量,由中央朝廷再统一调配。

    马政繁琐至极,到最微末处,能改变汉匈格局的,就是一粒小小的黑豆。

    此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陛下,各地菽都已入库,冬时没法耕种,微臣还需三日给陛下呈上计。”

    京兆尹呈上计后,朝廷就可以向各地划拨了。

    听到这事做得不错,刘据脸上终于现出笑意,

    这位同宗,最起码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还算拎得清。

    舂陵侯刘买长出口气,心生后怕,

    暗道,

    幸好自己兢兢业业,没有一丝懈怠。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朕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刘据眼神平静,望向窦富和刘买。

    “五成,稍微使使力,就能让京兆尹的税收多五成,呵呵。”

    刘买惶恐拜倒。

    刘据摆摆手。

    他对这些事早就有心理准备,在古代,贪污是没办法杜绝的,

    大到鱼肉百姓叫贪污,小到给亲戚家人谋个便利也叫贪污,

    这因于古代专制的特点,钱能转化为权,权也能转化为钱,

    刘据想杜绝贪污,除非是把自家的社稷全砸了,从头来过,这是不现实的。

    只落到一人身上,借助权能之便,给身边人开个小灶,这在华夏是近人情的举动,是褒义的,问题就是,一人两个看不出什么,可多的人如此,那也会积少成多。

    此前说汉吏有士精神,不行大贪污,可海商一开,人难免起滋心,像长安三辅这般吃不到海运红利的地方,不可能不眼红。

    刘据可以容忍贪污的存在,

    只要分得清轻重缓急,能把朝廷规定的税收交上来,其余多出来的可留在地方用,

    但,要是敢踩线,那就别怪刘据无情了。

    “这京兆尹不仅有当朝的勋贵,还有前朝的大族,你也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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