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思考着该如何处理桑弘羊,

    桑弘羊优点和缺点都很突出,

    杀,不至于,弃了,不舍得,罚,又该怎么罚?

    这时候,就很考验刘据的领导能力。

    “陛下,微臣有罪!”

    桑弘羊跪倒,以头抢地,他说出的话,就像是往深潭投入了一颗石子,慢慢沉底,没有丝毫回应,

    霍去病为难的看向桑弘羊,

    桑弘羊帮了据哥儿很多忙,可,老桑你也太迷糊了吧!

    “你告老回乡吧。”

    许久,死寂的殿中,陛下的声音又响起。

    霍去病心里咯噔一声,本以为是官降几级,但没想到据哥儿竟然罚得这么重!

    直接就把老桑的官服扒了!

    霍去病欲言又止,看向刘据,刘据面无表情,霍去病到底是没开口,

    而霍光则是在心中暗道,

    若我没记错的话,桑弘羊就是洛阳人吧

    出了错,总要有人承担责任,陛下给了此事一个交待,而且,也暗中留下了桑弘羊陛下越来越厉害了。

    “是,陛下。”

    桑弘羊当场脱下官服,叠好,又朝刘据磕了个头,

    颤声道,

    “微臣还有一言进谏。”

    “说。”

    “微臣以为,于残兵的补助万不可再发,于一户之税养一残,如赡养几十年,国库断难以支持。

    如今大汉百业待兴,海运、征伐、造船、养兵哪里不用钱?哪里不用大钱?由朝廷赡养残兵,只会拖垮国库!”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桑弘羊重重叹口气,退出了建章宫。

    汉武帝征战不断,残兵数量也是数不胜数,桑弘羊以纯理性的角度考虑,说得也未尝不对,

    但,很多东西是难以用钱衡量的,就像那些为国征战的汉军,因战残了,按道义讲,大汉是有赡养的义务,可如此又大大加重了大汉的财政负担。

    义利之间实在难以取舍。

    霍去病有些后悔,将这件事上报给据哥儿了。

    建章宫金钉赭门被推开,三小只齐齐看过去,老山羊进时还着官服,出了以后,却只剩下了里衬,

    “殿下。”

    桑弘羊朝刘进兄妹行礼,随后拾阶而下,

    刘进发怔看向桑弘羊离开的背影,这一幕,他永远不会忘掉,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父皇手里的权力到底是什么。

    “陛下”

    霍光挺身开口。

    刘据伸出手,淡淡道,

    “若你是要说桑弘羊说过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霍光闭口,又跪坐回去。

    “朕富有天下,可却仍有许多事不知,就连眼皮底下的事,朕都不知道啊,朕甚是有愧。”

    闻言,霍去病急道,

    “陛下日理万机,一天光是处理政事就要六七个时辰,此事算到谁头上,都算不到陛下头上!”

    “是啊,陛下。”

    霍光也是点头,话落后,他意外的发现,今天与老哥有共识处还真多啊。

    刘据摇摇头,

    百姓是最狡诈的,百姓也是最纯朴的,谁对他们好,他们会记很久,谁对他们不好,他们也会记很久,

    董先生的话,让刘据常悟常新,

    所有人都是水,无色的水,最后变成什么颜色、什么形状,都取决于刘据的一念之间。

    刘据收敛情绪,

    他拥有整个星球上最庞大的帝国,他的一个判断,会改变万万生灵的命运,

    刘据知道自己是肉体凡胎,他也允许自己有情绪,但,情绪只存在几秒就够多了,

    不得不承认,绝对无情的政治生物,是统治者完美形态之一,刘据很难做到这个,也一定要做到不被情绪左右。

    “此事之关节在于,残兵没有谋生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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