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南方的司马氏政权再也没收复北方。

    南渡的士人,心里也知道回不去了,就开始发展江南的农业,

    江南农业的两次土地利用率跃迁,

    第一次是易田制和土地连作法,

    第二次是水稻秧播和稻麦两熟。

    北方士人一看,原来之前看不上的江南地,粮产与北方相比都不遑多让,甚至要更厉害,那正好,北方也没必要回去了。

    对南方的极致开发,又带动了南方的海外贸易。

    刘据最大的倚仗,就是对历史整体大势的精准把控,他让江南在西汉时期就大力开发农业和贸易,短短几年,江南超速发展,

    但,也因此出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在长安的刘据,控制不住江南。

    而,要是迁都洛阳就不一样了,江南就算发展到的再快,也都在刘据的眼皮底下。

    王贺知陛下听进去了,

    还要再说,被刘据伸手止住,

    “剩下的三胜,你留着在明早大朝会上说。”

    闻言,王贺一滞,看他这样,刘据笑道,

    “怎么?不敢?”

    被陛下一激,王贺挺起腰杆,

    “微臣敢说!”

    身旁的边通、刘买、伍被等人也都眼露坚定,包括此时在宫外等着的十数个官员,他们都成为了迁都派!

    明日朝会,载入史册的大辩论,一触即发!

    群臣退去,刘据自己用热水淘洗了面巾,盖在自己脸上,时张贺又进,

    “陛下!”

    “那三个太监处理了吗?”

    因面巾盖在脸上,刘据的声音显得发闷,

    张贺知陛下说的是,玉狗儿收养的三个小孩,

    入宫做太监的小一和小二,没入宫的小三,

    这三个小孩,命运不同,却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入宫的记恨玉狗儿,为什么擅作主张让他们入宫,成了个太监,

    没入宫的也记恨玉狗儿,为什么没让自己入宫,做了个穷人,做太监也比做穷人强啊!

    “陛下,审过了,都是谋逆大罪,已经杀了”顿了顿,张贺补充道,“我把他们三个提到玉狗儿的坟前放血,他们后悔了,大喊着错了。”

    “呵呵。”

    刘据冷笑,不置可否,

    “人们总会美化自己没选择的那条路却不知,将人生这本书翻到最后一页,会看到自己亲手签下的名字。”

    张贺听得一知半解,但觉得陛下很厉害!

    摘下逐渐变凉的面巾,刘据眼前有些发眩,

    “去把牛儿叫来。”

    张贺领命,

    “是,陛下。”

    “等等”张贺站住,刘据想了想,还是说道,“把虎儿也叫来吧。”

    一刻钟后,皇长子刘进和二皇子刘弗被带进宫,

    “儿臣参见父皇!”

    刘进恭恭敬敬行礼,刘弗本想直接叫爹的,可昨晚被收拾的太狠,不敢主动去亲近爹爹了,只能随着兄长,一起朝父皇行礼。

    看刘弗没精打采的样,刘据忽然想到,

    “你早上可去祖庙跪了?”

    刘弗膝盖发疼,

    “父皇,儿臣一早就去跪了两个时辰。”

    皇长子刘进上前一步,

    “父皇,不知二弟犯了什么错,要被如此责罚。”

    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样,刘据心中觉得有意思,但脸上却面无表情,

    “老子责罚儿子,还要说个理由?”

    “父皇!”刘进认真道,“您这是不对的!”

    闻言,刘弗在旁,连连用眼神制止大哥,

    大哥!

    你别说了!你是嫌我还受罚的不够?!

    刘据微愣,身子前倾,

    冷道,

    “你是说朕不对?全天下,可从没人敢说朕有不对。”

    刘据居帝位,如潜龙在渊,可气势一倾覆出来,就如同天灾一般,刘弗被吓得脸色苍白,刘进也有些站不住,他们两个,从没见过父皇这般模样!

    刘弗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旷野中,周围一无所有,全无保护自己的地方,头顶就是苍穹,苍穹中风暴酝酿,连躲都没地方躲!

    彻彻底底的无力感!

    刘进硬着头皮,迎着父皇的威压,

    正色道,

    “父皇,小弟没错的话,您不该无缘无故的罚他。”

    刘据认真看了大儿子好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威压烟消云散!

    刘据微笑道,

    “也不知你这牛劲儿随谁,你二弟没错,我能罚他吗?虎儿,你说你有没有错?”

    二皇子刘弗连忙应道,

    “孩儿有错!”

    刘据意有所指道,

    “兄友,弟恭。

    虎儿,你可要记得,你大哥替你出头的事,我本还要罚你,看在你大哥为你求情的份上,这次我就放过你。”

    “多谢爹爹!多谢大哥!”

    刘弗感动的看向大哥,刘进正色摆了摆手,

    不是拒绝,而是告诉小老弟,无需多言!

    将这两个儿子叫来,刘据是要对其考校一番,

    直言道,

    “大汉天下为奴者,为总人口百一,甚至还要更多,尤其是官奴,人籍不在一处,俱成了长安隐户,户籍核对甚是麻烦,

    而且,朝廷甚至不知官奴到底有多少,赋税征兵都难以计算,

    老大,老二,你们说,这官奴该如何处置?

    官奴之外,更多的奴人,又该如何处置?

    总不能一直这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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