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走,快走!”
他们真就不打算继续登记画押,转身要走。
陈三石看了眼罗东泉。
没辙。
谁让自己,确确实实只是总旗呢?
他对于管多少人,也没执念。
只是按照这个态度的话,千户所恐怕很难满编。
“乡亲们,等一等!”
向庭春倏忽现身,挡在险些散去的百姓面前。
他脸上挂着和自身气质有些违和的亲切笑容:“本官保证,粮饷不仅不会拖欠,还会越来越高!”
无人回答。
似乎没多少人相信。
毕竟鄱阳千户所存在数百年,名声早就臭了。
向庭春又说道:“我也可以答应,你们都归陈总旗统率,如何?”
听到这句话。
想走的那些人才停下脚步。
“千户大人?”
罗东泉阻拦道:“一个总旗,怎么能管一百多号人,不符合规矩吧?”
“规矩是可以改的嘛,用人之际,哪有那么死板?”
向庭春招呼道:“陈总旗,这里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属下明白。”
陈三石抱拳。
他在旁边,照看着乡亲们一一按手印。
等到都登记入册后,把人们全部集合在演武场上列队站好,点名核对人数。
也就在这时,熟悉的感觉涌动。
一道面板浮现在眼前。
【技艺:统兵(未入门)】
【进度:0/100】
【效用:暂无】
统兵?
陈三石没有太过讶异。
连骑马都会有熟练度,统兵有也不奇怪。
先前大概率因为他只是小旗,手底下的人太少,构不成这项技艺的激活条件。
看来往后的日子,又多了一件需要忙碌的事情。
箭术、御马、习武、读书、统兵……
有点忙不过来了啊。
但技多不压身。
既然选择参军,自然要学会领兵打仗,不能真当个冲锋陷阵的死士。
陈三石在演武场上清点完人数。
总共一百一十五人。
比满编百户管的人数,还要多几个。
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比如吴达,才十六岁。
类似于赵樵的中年人也有,但不多。
陈三石过目不忘,把每一张脸对应的名字,都牢牢记在脑海中。
他抱拳,开口道:“承蒙各位乡亲厚爱,愿意跟着我混,从此以后,就是一家弟兄了。大家可以先互相熟悉一下,然后再回家收拾收拾,从明天起,我亲自教你们武艺。”
……
中军营帐。
“大人,不可如此啊。”
罗东泉远远看着演武场上的场面:“这群人本身就是冲着那小子来,又都归于他手下,岂不是相当于在千户所拉了个独立山头?”
“老罗,是不是觉得我过于包容陈三石了?”
向庭春提着紫砂茶壶为自己倒茶,语气毫无波澜:“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这样?”
“大人是惜才。”
罗东泉不得不承认:“此子确实天纵之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惜才?哈哈哈。”
向庭春忍俊不禁:“我惜才有什么用,春天一过,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和我还能有什么瓜葛?”
罗东泉低头:“大人赐教!”
“你刚刚说,担心他自己有山头?”
向庭春看向演武场上,连列队都还列不好的百姓们:“你觉得几个月后,这群人还能有几个站在这里?”
“卑职懂了。”
罗东泉了然道:“大人是在笼络人心。
“这样他们才能心甘情愿地去送死。
“那小子即便有选锋资格,以督师府的行事风格,也不会允许他战前脱身,所以说不准也会死在沙场上。”
向庭春沉声道:“你能明白就好。
“所以你没必要因为选锋的事情继续记恨他。
“倘若来年征伐结束后他还活着,只要你够胆,想干什么我都不管。
“但眼下,我们还有很多情况需要应付。”
向庭春沉声道:“我得到消息,新任知县是严阁老举荐,皇上钦点而来的。”
“钦点?”
罗东泉理解其中深意。
区区七品知县,哪里用得着钦点。
除非他将要上任的地方,有大事要发生。
向庭春冷笑道:“跟知县一道来的,还有知府。”
“为宋家而来?”
罗东泉问道:“会不会有麻烦。”
“大家都是殿下的人,他能拿我怎么样,最多就是发发脾气罢了。”
向庭春幽幽叹道:“陛下、殿下、督师府,三方势力在咱们小小鄱阳县汇聚一堂,连本官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老罗,你可得多多帮衬我。”
“大人放心,卑职随时候命。”
——
古道西风骏马,夕阳落日红霞。
漫漫无边的官道上,两匹红鬃骏马疾一前一后疾驰着,打头的是名年轻女子,身后紧紧跟着个白面少年,俱是十八九岁年纪。
女子身着红色劲衣,纤玉双手拉马缰,纤腰袅娜挎单刀,天然眉目映云环,玉貌无暇花解语,明明雾鬓云鬟,却又英气勃发。
“姐。”
跟在后面的少年同样仪表堂堂,身后背着一杆长枪,和一张弓箭,打着哈欠道:“选锋的事咱们掺和啥呀,一个小小的鄱阳县城,用得着咱俩跋山涉水来吗?”
“关门弟子,岂能不慎重?”
女子不苟言笑,声音清冷:“而且咱们,还有别的任务。”
“出兵的事?”
少年叹息道:“这事一看就是太子搞鬼,拦不住的~
“父亲明明答应过,蛮族战事结束后就解甲归田,他们还是不愿意等。
“这些年到处培植将领不说,还往凉州派了个巡抚,又在八大营里塞了不少他们的人。
“最可恨的,还是大师兄……
“姐,咱们孙家为了他曹家江山,这些年死了多少人?大哥、二哥、还有……”
“不止为选锋。”
孙璃眸光幽深:“还有事情要查。”
“查啥,父亲怎么没跟我说?”
“跟你说有用?”
“……”
孙璃察觉身后突然安静,旋即放慢速度,回头查看情况。
少年不知何时勒马停下,悄无声息地举起一张三石重弓,对准官道侧翼的一片杨树林。
却见七十步左右距离开外的空地上,有只野兔正在啃草吃。
他拉满弓弦似圆月,目光坚毅、姿势标准,再三瞄准,终于找到合适时机,骤然松开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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