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计划,是在五个月后,开春之际北上进军,昨夜之事后,大家认为是应该继续保持现状,亦或者是做出一些改变?”

    “自然是要保持原计划。”

    天鹰营主将起身道:“众所周知,蛮人以游牧为主,每逢深秋,牧草充足,人强马壮,是他们最强盛的时期。相反,到了冬季,他们粮食、牧草都会贫瘠,经过一段时间的消耗,到来年开春,往往是最虚弱的时候。

    “反观我北凉军,粮草提前数年就开始储备,完全没有此种顾虑。

    “等到来年开春。

    “以我之强击敌之弱,此消彼长之下,必定能够一击制胜!”

    “李将军说得对!”

    “我赞同李将军的说法。”

    有几名主将出言附和。

    “吕将军!”

    曹焕点将道:“如今在座,你在军中资历最老,经验最为丰富,你认为接下来该当如何?”

    “依我之见。”

    吕籍不疾不徐地说道:“昨夜之事绝非巧合,再加上他们在前线的动作,说明必定还有更大的图谋,继续拖下去的话就等于是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处于被动之中,不如出其不意主动出击。”

    “陈将军。”

    曹焕又问道:“你如何看待?”

    众人纷纷瞥来目光。

    如今的陈三石。

    已经是北凉军中,威望前列的存在。

    “我和吕将军的看法一致。”

    陈三石坦率地说道:“提前动手吧,房将军意下如何?”

    “嗯。”

    房青云身体原因,此次的安排是坐镇凉州城。

    他微微颔首:“不光我们懂得蛮人春季孱弱,他们自己也懂,偏偏这个时候敢跑到前线来,说明必定有所准备。出其不意,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许先生。”

    曹焕转移目光。

    许文才摇晃着羽扇,幽幽道:“微臣以为,是该动手。”

    “……”

    “……”

    最终。

    保守和进攻各占半数。

    但是同意进攻的,都是陈三石、吕籍他们这些威名赫赫之人。

    最后。

    曹焕拍案道:“孙督师回来之前,本王暂代统帅之职,有决议之权。本王行军打仗不多,但也知道战机贻误不得。

    “传令下去,北境二十万兵马整装待发!

    “一个月后,出征草原!

    “然后,我们再好好商讨下,这一仗究竟该怎么打。”

    “……”

    十几名将军议论起来。

    得出的结论,是无论如何也要先把虎丘山拿下。

    此山位置特殊。

    后续进军数千里的话,需要一个锚点来稳定粮草运输。

    虎丘山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至今为止。

    大家对于蛮族在虎丘山的兵力部署,还不够清晰,只知道宇文部的相国坐镇其中。

    “光靠着斥候和夜不收带回来的消息未必完全准确,兵者诡道也得道理他们也很清楚,此次是关乎国运的大战,马虎不得。”

    曹焕说道:“本王没记错的话,虎丘山的位置正好是你负责瞭望的区域内,你对那里的地理地势应该是最熟悉的。五日之后,你点八百轻骑,前去试探一番,可否?”

    “没问题。”

    陈三石应下。

    他也正有此意。

    一场军政要议,持续到戌时。

    等到诸将离开王府以后,外面早就是漆黑的一片。

    而且从今日起凉州城内宵禁,就更加显得寂静。

    “诸位师兄弟。”

    房青云出现在街道尽头:“先不要走,大战在即,咱们一家人,聚一聚吧。”

    “好好好!”

    蒙广信大喜:“洒家记得你以前藏过一坛好酒,也是时候该拿出来了!”

    “走吧。”

    程位说道:“咱们师兄弟本来见面的时间也不多。”

    “我打了一头驺吾。”

    陈三石说道:“派个人去取一趟吧,当下酒菜。”

    十名师兄弟,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

    单论武道境界来说,其实最弱的还是陈三石,师兄师姐们都是玄象境界圆满,卡在武圣的瓶颈而已。

    来到督师府。

    孙不器和孙璃也在。

    “就差师父了。”

    三师兄聂远低声道:“咱们才算是真正的团圆啊。”

    “可不咋地。”

    蒙广信大大咧咧地说道:“都多久没有见过师父他老人家了。”

    “最近五六年都很少见。”

    “……”

    陈三石倒是才见过,但也不知道眼下师父在何处,在做什么。

    “诸位将军,酒宴在当归院。”

    一名丫鬟领路。

    只见。

    酒宴没有备在屋内,而是就这么摆在庭院中央的桂花树下,两边是诸多的绿植和盆景,头顶的夜幕之中悬挂着一轮皓月。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坐于主位之上。

    “师父?!”

    众人纷纷露出惊喜之色。

    但很快,这份惊喜就荡然无存。

    因为他们注意到。

    师父的脸色奇差无比,仿佛消失的不是两年,而是在他身上又度过二十年的岁月,沧桑和衰老层层叠加,看起来有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师父?!”

    众人异口同声。

    一向沉默寡言的叶凤修扔下怀中的佩剑就冲了上去:“您这是怎么了?”

    师兄弟们围做一团。

    “你们想堵死老夫?”

    孙象宗不耐烦地挥挥手:“都起开。”

    众人也只得照做。

    “师父。”

    只有荣滟秋赖在身边:“您这是怎么了?”

    “老夫今年正好一百岁。”

    孙象宗理所当然地说道:“老点不正常?你们在座的有几个活得过我?”

    这倒是实话。

    大家心里还是不舒服,但气氛总归是变得好些。

    督师府的管家搬来一坛子酒,开始挨个倒酒。

    “这酒是灵酒。”

    孙象宗缓缓道:“不光喝了会醉,就算是运功消化掉,也会经脉疼痛数日。

    “你们十个人,挨个把自己修炼的功法打一遍给我看,老夫每挑出一个毛病,就喝一碗。

    “老大,从你开始。”

    “是,师父。”

    吕籍拿起方天画戟,打出一套大开大合的王霸戟法。

    然后是老二、老三……

    一直到老十五的陈三石。

    是的,论起排行,其实他是第十五个弟子,前面还有五位师兄,在一场战役中集体丧生。

    “老二,你的枪法还是狗屁不通,喝五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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