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青云丢掉手里的棋子:“殿下什么话,就直说吧。”

    “这肯定是严阁老父子二人所为!”

    曹芝义正严词地说道:“我大盛朝,岂能继续让此等奸佞之臣,在朝堂之上祸乱朝纲?不如你我通力合作,铲除此贼,还我大盛朝廷一个朗朗乾坤!”

    “咳咳咳……”

    一阵寒风拂过,披着大氅的房青云咳嗽起来,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幽幽道:“殿下究竟是想铲除严党呢,还是严党背后的人?”

    “房将军是聪明人,有些话,本王没必要说的太明白。”

    曹芝把玩着茶壶,直接从壶嘴往口中倒水,喝下几口后才继续说道:“我得提醒一下,没时间了。”

    房青云直视着对方:“有这个实力?”

    “还差一些吧。”

    曹芝挑挑眉毛:“所以才需要房将军的帮助啊。”

    房青云微微摇头:“殿下,在下还是那句话,在下只不过是个命不久矣的废人,恐怕是帮不上殿下什么忙。”

    “房将军,我那位大哥,可是要死了。”

    曹芝放下茶壶,拿着棋子,摆出官渡的局势:“几个月后,粮草断绝,高境修士一拥而上,我大哥必死无疑,升云宗的人可不会救他。

    “但相反,我这个结义兄弟会!

    “房将军点个头,我就想办法把大哥救到京城来,之后我等通力合作,铲除严党,如何?”

    “房某不能代表师弟答应你任何事情,而且我可以肯定,他是不会走的。”

    房青云淡淡道:“你就算去了,也只不过是浪费时间。”

    “我知道,他也是个犟脾气,但是我可以等。”

    曹芝说道:“十五万人死光,就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总归是会同意的,到时候满腔的怒火,也肯定会帮我的。”

    “你可以试试。”

    房青云没有再多说。

    “试试就试试!那我就去安排,先把我大哥从坑里救出来再说。”

    曹芝说完,披上放在旁边的黑色大氅,步入风雪当中,消失不见。

    也就在他走后不久。

    一名督师府潜伏在锦衣卫中的暗子悄然出现,他沉声道:“最近送来的前线情况,你应该都看了吧?朝廷那位已经和落叶谷达成交易,但是又没有立马断掉粮草,不知道什么意思。”

    “很简单。”

    房青云看着棋盘:“要是真放弃祖脉换取筑基丹,毕竟损失太大,咱们那位陛下还是对我师弟抱有一丝希望,想看看他能不能创造出奇迹,要是还能在绝境中打赢这一仗,还可以反悔。”

    “我听懂了。”

    锦衣卫点点头:“不论这一仗是输还是赢,龙椅上那位都最少能得到一颗筑基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是啊,他从来没有输过,师父他老人家在这一方世界登凌绝顶,可其实到死都被他攥在手心当中。

    “不悔师弟、玄武营、师父的寿元、我的腿……

    “一桩桩一件件,他从来就没有输过。

    “世人都说我是凤雏,我是什么凤雏?还不是算不过他。”

    说到这里,似乎是有些牵动郁结,房青云咳嗽得更加剧烈,最后一口鲜血吐在棋盘之上。

    “房兄,你不要紧吧?”

    锦衣卫急忙上前搀扶,胡乱拿起一块抹布递过去。

    “我不要紧,证据呢?”

    房青云喘着气,没有去接:“收集的怎么样了?”

    “云州十日的差不多了,这次的还在找,应该没什么问题,再给我一些时间。”

    锦衣卫顿了下,“而且这次不论怎么说,有曹芝出面救人,就算前方局势真的无法挽回,小督师最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他转过头,看着院子里地面上,曹芝在雪中留下的脚印,“说到这个十二殿下,我早就知道,这位其实才是野心最大的,前太子在紫薇山作乱的时候,他就趁机做掉一大批人,换成自己和六殿下晋王的人。

    “要是严党一倒,朝中就是他和晋王的人最多。

    “然后再借助背后寻仙楼的势力,一旦功成,就能迅速坐稳宝座。

    “此番。

    “他前来拉拢,无非是想要让陈三石归为己用。”

    “是啊,但他有些太想当然了。”

    一向待人温和,脾气秉性极好的房青云,此时此刻,眸光出现前所未有的凌厉:“我督师府的人,岂会一直郁郁久居人下?!”

    “是啊。”

    锦衣卫目视着皇宫的方向:“这些年,我待在皇宫里,亲眼看着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发生,有好几次,我憋屈的都想跑路了。

    “不对,我当时已经收拾好行李。

    “当时是四年前,隆庆七十二,督师他老人家寿元无多,还需要去处理煞脉和灵脉的事情,根本奈何不了曹楷,而且,督师府一点儿退路都没有。

    “大家,都很绝望。

    “上上下下都清楚,督师一去世,朝廷就要对孙家下手。

    “最好的结果,就是主动带上链子当条听话的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留条性命苟延残喘。

    “只是可怜督师仅剩的儿女,孙不器是逃不了一辈子被圈禁在京城的,孙璃也要嫁给皇室或者其他什么人当笼中雀。

    “这座天下,还是曹家的天下。

    “以后曹楷需要的话,还可以像是‘采药’一样,利用子民帮他提升修为或者寿命。

    “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直到隆庆七十二年腊月,云州十日发生前夕,房兄给我来了一封信。

    “信上说。

    “你和督师,在洪泽河岸,遇到了一个少年,这个少年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或许能挑起督师府未能完成的重担。

    “于是。

    “一切都有了希望。

    “一晃就是四年多过去。

    “老督师去了,小督师也能独挡一面了。

    “可是谁又能想,这次,又闹了官渡这么一出戏!”

    说到这里。

    锦衣卫几乎咬碎后槽牙:“十五万将士,姓曹的说不要就不要。

    “小督师这次没有性命之忧不假。

    “可……

    “洪泽营要是打没了,督师府就真没有多少兵马可用了。

    “那我们,也就只能继续隐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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