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昭君与高澄两母子来到了高欢的床前,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动静,高欢悠悠地醒了过来,他看到了高澄后,就示意要人扶他起来。
高澄赶忙过去扶着父亲起来,让他靠着自己坐好,他说:“父王,身体可是好转了?现在是用晚膳的时辰,不如让儿子伺候您吃晚饭?”
“嗯,也好,你让人上些汤品,为父喝了会舒服些。”
“好的,父王,先喝些水吧,府医已经煎好汤药了,等下喝完汤后,可以进汤药。”
高澄全程在一旁照料着父亲。娄昭君则打点着高欢晚膳可食的菜品,她逐一检查过后,才让人捧去给高欢进食。
高欢吃过晚饭后,又进了汤药。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他拉着高澄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对他说:“澄儿,为父这次攻打玉壁,徒劳而回,是心有不甘呐!
你以后与王思政、韦孝宽对阵一定要倍加小心,这两个人不容小觑。
如若有一天,你能侥幸将这两名在大将俘虏,也切记要以礼相待,可以的话,对他们委以真心,加以重用,记住一点,良将难求啊!”
“父王,朝中的人事,是否需要提点儿子呢?有很多都是当年跟随父王一起打拼基业的旧臣、勋贵,儿子现在代管朝政,该如何看待他们?”
高欢听了儿子的话后,咳了一会,又喝了润喉水,沉思了一会儿后才对高澄说:
“澄儿,为父逐一和你说,你好生记住了。”
“第一要记住的是可以重用的人才:
首先是你姨父厍狄干,他是个耿直,一心为国的人,是现今官员中罕见的廉洁之人,必须要好好善待他。
还有斛律金父子,都是有勇有谋有才的将领,一定要倚重他们,他们父子都是忠心于我高氏的人,不可亏待。
另外贺拔仁为人朴实,从不犯错,可堪提拔;
可朱浑元、刘丰两人当年是不远千里来投奔于我,他俩都是没有异心的人,可以任用。
潘乐本来是一名道人,心性和厚,你与高洋兄弟二人都应当重用他。
韩轨此人自小就是赣直之人,但为人忠诚勇猛,你们兄弟二人都应当对他多加宽容,不要与他计较言语上的问题就可以了。
父王所提之人都可以重用,你们兄弟对他们要用谦虚的心来对待,勿让他们认为你是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便可。
对于彭乐此人,如果你不能与他做到推心置腹,就要提防于他,只因他这个人非常不靠谱,你得不到他的真心,就要防备他。
最为忌惮的人是侯景,他在河南地域已经十四年了,蓄粮养兵,实力不容忽视,他这个人时常口出狂言,又飞扬跋扈,早就怀了专制的心思,只是为父尚能压制于他,所心他才一直效忠于我朝,可是为父一旦不在了,侯景就不是你们兄弟可以驾驭的人了。”
“父王,若然如此,侯景是否早有谋反之心?儿子当如何应对?”
“儿子呐,侯景一旦知道为父不在的话,他是必反无疑的,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能够与他对敌,这个人就是慕容绍宗,为父一直没有封他高官厚禄,就是想将他留给你来重用,使他感念你的威仪,让他效忠于你。
澄儿,你们兄弟要对他尊敬有加,视为长辈般对待,对他委以重任,倚重有加,方能让他感动,对你们竭尽全力扶持。
儿子哪,为父万一真有那一天要去了,你们切勿对外宣布消息,如今四方未定,为父担心,那些一直以来对我朝虎视眈眈的人,如宇文黑獭、南梁国和柔然可汗等都会趁机发动战争,围堵我国,后果堪忧啊!”
高欢因为说话太多的缘故,呼吸又开始不顺畅了,他大口的喘着气,娄昭君见到,马上上前替他揉搓后背,又命人切了人参片给他含着。
娄昭君对高澄说:“澄儿,让你父王歇歇吧,一下子说太多话了,会影响回气的,今天先说这些吧,明天等父王精神好了,再和你说话。”
“好的,父王、母妃,好好歇息,儿子告退了。”
娄昭君伺候着高欢睡下,她坐在床边守着,直到高欢呼吸回顺了,睡沉了,才回房休息。
娄昭君一早起来就过去看望丈夫,她等着高欢醒来后,就伺候着他洗漱妥当,又命人呈上早餐粥品,让他慢慢吃,等他吃好后。
娄昭君就问:“大王,今天精神好些吗?要不要妾陪你在院子里走走?”
高欢就说:“爱妃,扶我起来坐下,唤澄儿过来,我还有话要和他说。”
“大王,不必急在一时呀,您先养好病,慢慢指导儿子做事也不迟。”
“爱妃,有些话,我说清楚了,才能安心养病呀,去让儿子过来吧。”
娄昭君只得让人去请高澄过来。高澄来了后,见到父亲已经坐了起来,他连忙行礼说:“儿子见过父王,愿父王康健如常。”
“坐下吧,为父还有话与你说。”
“父王,儿子也有问题想请示的,请父王明训。”
“儿子呐,为父一直担忧关中的宇文泰,还有北边的柔然可汗阿那瑰,万一为父去了,你要娶蠕蠕公主,以安抚她的父汗。
“是,儿子知道。”
“其次是,澄儿你一定要记住,国家的兴亡在于人为,不在于上天的安排,你要行事慎重小心,不能随意、轻率而为,在做决定时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知人善任是当权者最重要的一课,你一定要了解清楚要用的人是什么样的品性,有什么特别的才能,他的为人处事如何,用人得当,如虎添翼,用人失当,则是万劫不复。”
“父王,儿子有一事想请父王为我解惑,以如今的我高氏掌握的权势,为何父王一直至今没有取而代之?”
“关于这个问题,为父也是想了很久,都难以下决定的事情。总感觉时机还没有成熟,当今陛下是你的亲妹夫,如果他没有行差踏错的,留他在这个位置上也无不可。”
“澄儿问这个问题,是否准备要作出这样的决定?”
“父王,如若儿子有这样的打算,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
“澄儿呐,这件事非同小可,非在政局稳定的情况下不可妄为,为父一旦离开了,政局必然动荡,你首要的任务是去除了不安定的因素,在众大臣的支持下方可为之。
此外,如非必要,不要取其性命。”
“是的,父王,儿子明白了。”
“儿啊,你年纪尚轻,看事情难免会有偏差,遇事多与你母妃商量,为父多年来,一直有和你母妃谈论政局朝政大事,她是个睿智的人,与一般内宅妇人不同,可向她问计。”
“是,儿子谨听父王的教诲,父王您也歇歇,等精神好些时再与儿子说话。”
“嗯,你下去吧,有你母妃在此,为父就安心了。”
“是,儿子告退。”
高澄出去后,娄昭君也是担心丈夫精神过于劳累,不宜太过劳心,就劝着他用过汤药后,歇息一会。
高欢也觉得累了,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娄昭君喂他喝过了参汤后,他就躺下打算眠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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