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昭君见到儿子高洋又折返回来了,觉得事有蹊跷,就问他:“洋儿,因何事要折返?是不是邺城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禀母妃,儿子近来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事要发生,故而折返晋阳,静观其变。”
“洋儿要如实和阿娘说,你到底心里是作何打算?是不是计划出现了变故?”
“阿娘,儿子的计划早和您说过了,可是您不同意呀。”
“如此看来,洋儿是打算继续实施禅代的计划了?既然要坚持,你倒要和阿娘说说,有何把握可以顺利、平稳地过渡?”
“儿子先问清楚,阿娘您不再反对了吗?”
“这事非同小可,一不小心,就有灭门之祸,洋儿你不能只凭自己个人的喜好,便置高氏家族和阿娘母家于不顾,将他们都带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高洋听了母亲的话后,沉思不语,过了一会儿后才说:
“阿娘,儿子明白您的担心,待儿子好好思考,想到了周全的办法后再和阿娘商量。”
自从折返回到晋阳大丞相府后,高洋一直是百无聊赖,闷闷不乐。徐之才、宋景业等人反复劝说,应当在五月份进行禅让,高德政也是劝个不停。
于是高洋下令宋景业继续占卜问卦,希望能得到上天的一点启示。宋景业依令占卜,得到了乾之鼎卦。
宋景业解释说∶“大王,这卦象显示乾为君,代表天子,《易经》上说∶
""时乘六龙以御天。鼎,是五月的卦象。应当在仲夏这个最佳的良辰接受禅让。”
彼时又有人进言说:“臣下曾听闻《阴阳书》上说“五月不可入官,犯之卒于其位。”
宋景业就反驳说∶“这说明五月是大吉之月,大王成为天子以后,就一直不会下台,这难道不是应了此说法,终于其位吗?”
高洋又让术士李密占卜,得到了大横卦,李密回答∶
“恭贺大王,这是前朝汉文帝曾经占得的卦象,是大吉之卦。”
高洋听后满心欢喜。
他来到了母亲寝居的院子,打算再和她细说这件事。
高洋向母亲问安后,就扶着她在太师椅上坐下,自己坐在她的侧边,他对娄昭君说:
“阿娘,儿子这段时间一直有命人为禅代的事进行占卜算卦,祈求上天的提示。经过多日来上天所给出的提示,都预示着此事可行,儿子特来征询母亲意见。”
“洋儿,此事你大哥生前也是计划要这样做的,只可惜他在计划将要实施时就遇害了,阿娘担心你的安全,生怕这样不幸的事情再次发生,你要明白,现时朝局稍为安稳,三军统帅也握在你的手中,万一你再出事,我们高氏一族就后果堪虞了,你一定要仔细周详地策划,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阿娘,只要您站在儿子的背后,成为儿子的坚实后盾,儿子就什么也不怕,一定能将计划落实下来,请阿娘相信儿子,儿子虽然不及父王和大哥,但儿子也不是无能之辈,可以担得起大任的。”
高洋说句话的时候,面色沉稳,眼神坚定,是娄昭君从来没有发现过他竟然有这样的一面的。
她顿时想到,这个儿子近期的表现与以往都大不相同,莫非是他一直在掩饰自己真实的一面,到现在才表露出来?
娄昭君回想起上一次高洋回到晋阳面见一众旧臣子时的表现,心中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个儿子是连自己的母亲也瞒过了,他这样低调、藏拙,深深地掩盖住自己的光芒,这也是成为天下之主所必须具备的特质啊!
大儿子高澄就是太过锋芒毕露,才招致了杀身之祸。
现在二儿子高洋的做人处事,说不定才是真正的一国之君,娄昭君对高洋原有的想法开始转变了,她认为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局面,不自立称帝,继续为臣子,恐怕也不是最好的部署,倒不如支持儿子的做法,还能创出一个新天地。
她握着高洋的手说:
“洋儿,阿娘不知你能否如你所言,是否能担大任,但既然计划已经在施行,就断无再回头的一刻,你现在就要拿出真本事,统领群臣,统率三军,为自己的国家安邦定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样,他们自然就会拥戴你。
目前的任务艰巨,一刻也不能放松、懈怠。四边的敌国伺机而动,你不但要安定内部,还要慎防边关作乱,在用人方面,你要重用效忠于你的人,要时刻保持警惕,身边任何时候也要有誓死护你安全的亲卫、心腹在左右,一刻也不能离开。
为娘会留守晋阳,为你护住大后方,你安心前往邺城,办妥一切大事,再来接阿娘入宫吧。”
“是,儿子定会听从阿娘的嘱咐,一定不会让阿娘您失望的,请阿娘留在晋阳,等侯儿了送过来的册封圣旨吧。”
高洋终于得到了母亲的首肯,这比任何事都要让他高兴,他忘情地抱着母亲,像儿时那依偎在她的怀里。
好一会儿后,他才舍得松开双手,扶着母亲前往厅堂,伺候着她用完晚膳,又伺候她洗漱安寝,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吩咐手下人收拾行李,准备明天起程返回邺城。
第二天早上,高洋带上一行随他而来的大臣和亲从侍卫,又再次从晋阳出发,向邺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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