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民皆已出发,一行仙家子弟全都聚在镇外的大凉棚内打坐休息。
此处群山环绕,冬暖夏凉,要不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镇里的百姓还真不乐意迁走。
天色不复昨日那般昏暗,晏望星正盘腿坐在宽凳上,双手无聊地撑着脸颊,微微抬头去看山上的光景。
放眼望去满目葱郁,今早还能察觉到的魔气现今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旁的游修时做了一天苦力,也不知道他方才搬了些什么,手心通红,细看还有几个巨大糜烂的水泡。
修仙之人并不在意这种伤口,稍稍用灵力覆盖便能痊愈,只是难免会觉得疼痛难耐。
游修时面无表情,体内继续催动灵力,看着手上的伤口一点点愈合。
他似是察觉到了晏望星看过来的视线,倏地抿嘴笑起来,随后从包里翻出几罐药瓶,长腿一迈走了过来。
“搬了一天东西手上难免会有伤口,灵力虽能使其愈合,但露出来的还是些娇嫩新肉。”
游修时将手中的药瓶分给周围坐着的各位师兄弟,然后将最后一罐递给晏望星。
“晏师兄也擦一擦吧,这草药对于治愈新创颇有奇效。”
晏望星闻言伸手接过,弯着眼朝他感激笑笑,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裹满轻纱的掌心。
已经忙了一天,这两段轻纱虽将手掌束缚得严严实实,却没有让人感觉到丝毫异样和闷热。
是路师弟帮忙裹的。
直到现在,他才又记起这轻纱从何而来。
晏望星将月白轻纱缓缓解开,露出来的赫然是一片白皙皮肤。
“应该是不需要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觉得自己此时拿了这罐药纯属多余,便站起身想还回去。
谁料下一刻有人从身后拽住他。
“身上有药味。”
路沉生抬手捏住他的后颈,身体从后贴上来:“怎么了?”
晏望星自然是没怎么。
他方才没有用药,只是略微拧开了一下瓷盖,也不知道路师弟上哪闻见的他身上有药味。
晏望星低头看看手心里的药罐,又抬头看看逐渐走远的游修时,一转头让路沉生在方凳上坐下休息。
他迈开步子往那边跑,本想马上将药罐还给游修时,却被身后的路沉生轻轻扯住衣袖。
一只宽大的手掌袒露在晏望星眼下,上面布满伤口愈合后长出的鲜红新肉。
路沉生脊背靠在方椅上,自下而上盯着晏望星的脸看。
他用食指指节轻叩方椅空余的位置,示意晏望星在此处坐下,面上的笑意散漫又闲适。
“师兄能帮我擦药吗?”
晏望星见状赶忙在他身边坐下,左手托着他的手背,指尖沾了些许药膏在那新肉上认真涂抹。
路沉生的视线在他面容上游离,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又将下巴垫上他的肩窝,额前的碎发蹭得晏望星憋不住笑。
他痒得有些受不了,稍有不慎便将药膏抹在了路沉生的衣袖上。
晏望星干了坏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衣袖上的药膏擦净。
他装模作样地重咳几声,把路沉生放在自己后腰的手捉出来,目光专注地开始给这只手上药。
等将那两只手全都涂得反光时,晏望星才稍稍满意点头。
路沉生也跟着垂眼看向自己油亮的掌心,不禁扬唇失笑。
被李今知训了好久的尚正言大老远就瞥见了挤在一起的两人,他这会儿乐颠颠地凑上来,在看见路沉生满是药膏的手时一脸惊愕。
“师弟,你这手是涂上猪油了?”
路沉生面上带笑,看向尚正言时略微摇头。
晏望星更是一点余光也没分给他,一门心思都扑在路师弟涂了药的双手上:“嘘,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打出猪油。”
尚正言恨恨捏拳。
他看着远处魔气消散,白光大显的崎山山巅,任劳任怨地替顾清徐传话。
“师兄说各位仙长封印崎山魔气一事已近尾声,便吩咐我们赶快做好回天川宗的准备。”
“对了,”尚正言一拍脑门,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各大宗门的弟子会随我们一同回宗,他们的衣食住行也得安排周全。”
此为各派仙长共同商议,板上钉钉的事,现下他们只需做好万全准备,等着各自的师尊回来安排便好。
晏望星闲得发慌,便一直给靠在他身上休憩的路沉生编小长辫。
前后不过两刻钟,他万分敏锐地察觉路沉生已有转醒的迹象。
不过晏望星方才一连编了好几股小辫,现在一时半会拆不完全,于是顶着路沉生意味不明的视线尴尬一笑。
路沉生倦怠轻笑,看他手忙脚乱地想要解开长辫才开口调侃:“师兄编得很好看。”
晏望星闻言停下动作,身体往旁边挤离路沉生更近,只想转移话题:“师弟方才做什么去了,怎么一直没看见你呢。”
“上了趟崎山。”
路沉生抬手的动作微顿,将唇凑到晏望星耳边,声音又低又沉,耐心解释:“是去取一味药引。”
“崎山现在可危险得很,”晏望星微蹙双眉,歪头看了路沉生良久,“你真的没事吗?”
他突然从椅子里站起身,走到路师弟身前仔细查看这人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上下确认一番后才略微放心。
“没事。”
路沉生似是笑得愉悦,手一抬便捞住晏望星的肩膀,将人慢慢往自己身上带。
“夜里兴许还要赶路,师兄先休息一下吧。”
……
人在无事可做的时候总会感觉时间过得缓慢,晏望星在这两个时辰里打了无数个盹,决心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所以他心甘情愿被喊去照顾极上宗年纪最小的师妹。
小师妹长得很是可爱,就连小臂上爬着的那条灵宠也甚是活泼。
不过此时已有师兄弟来清点人数,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集合出发。
晏望星正抱着小师妹,伸出指尖轻点缠绕在她小臂上的黑蛇的脑门。
这条黑蛇唤作荣思,显然还处在幼年期,这会儿正和晏望星弹它脑门的手指较劲,乐得“嘶嘶”吐着蛇信子。
可下一瞬它却从小师妹手臂滑下,一路爬进晏望星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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