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怒不可遏地走进皇帐,裴仪和周茂两人互望对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听到冯内侍说:“裴姑娘,征西将军,陛下有请。”
两位前后脚走进去,裴仪在前,周茂在后,等两位都走到皇帐内,冯内侍撂下毡帘,走到皇帝身后,低头等候差遣。
一行四人齐齐跪地叩首。
“臣,关肃峥……”
“臣,周茂……”
裴仪第一次面见皇帝,她伏在关肃峥的左后方,战战兢兢道:“民女,裴氏……”
“儿臣……”
齐声道:“叩见陛下!”
“都起来吧。”皇帝看见关肃峥活着,心里不悦,却又要装作欢喜的模样,欢喜道:“定远王是个有福气的,有惊无险,逢凶化吉。一般人怕是把命得丢在山里。”
四人齐喝:“多谢陛下。”
“来人,赐座。”皇帝对身后人招手。
冯内侍轻轻应声,冲皇帐毡帘两旁的侍卫挥挥手。两个侍卫十分机敏,取来四个蒲团铺在两列的案几后。
太子挨着魏国公坐,坐下前对魏国公作揖道:“外祖父。”
裴仪从地上爬起来后,关肃峥握住她的手,把人带到右列。关肃峥坐在右列一的蒲团上,裴仪紧挨着他,再往下是周茂。
三月春寒,夜袭山林,裴仪吃不住劲,又冷又紧张,止不住地哆嗦。
皇帝等人的心思俱在谋杀的事上,只有周茂和关肃峥留意到她的战栗。
周茂不由自主地叹息,女人就是女人,面圣而已,至于吓成这个样子么。
正在周茂鄙夷时,听到关肃峥对皇帝说:“陛下,裴姑娘受惊,又着风寒,臣叩请您赐件披风为其保暖。”
众人大惊!
人人知定远王心系裴氏,谁也未曾料到,他竟然会替她向皇帝求赏赐。
不论皇帝赏什么,是披风也好,不是也罢。
只要赏了,裴仪在京中妇人的地位里,算是稳的不能再稳。
裴仪想不了这么长远,她揪住关肃峥的衣裳,紧张地支支吾吾对关肃峥说:“不……不必……我不冷,不用……”
关肃峥握住她冰凉的手,柔声哄道:“不用害怕,陛下待人亲和,只是一件披风,你受着就行。”
周茂惊呆了,好家伙,皇帝还没说赏,他的好王爷已经替皇帝允了。
这不是……把皇帝架在高处么。
他已经应了,皇帝还能不允?
再说,只是一件披风而已,若皇帝不允,显得皇家扣扣索索,对待民女一点也不亲和。
皇帝最痛恨别人替他做决定!案几下的拳头紧握,关节泛白。
皇帝打量裴仪的神色,心生一计,怒火在一瞬间消散。
他轻笑出声,对裴仪说:“定远王说的是,一件披风而已,你受着就行。来人,把朕那件镶金边纹龙凤呈祥的披风赐给裴姑娘。”
镶金边?纹龙凤呈祥?
此乃皇帝御用!
给裴仪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披皇帝的披风。
她转头,看了看关肃峥的脸色,询问他该不该接受,只看见低头玩弄案几上的酒盏,仿佛全然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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