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生我的气?”关肃峥俯身打量她的神色。
“不敢。”
裴仪收拾书案,把用的宣纸放在同一处,包括写着关肃峥名字的那张,卷成团抛到炭盆里。
火苗迅速点燃宣纸,如星星之火,一瞬燎原。
关肃峥想抢下写有他名字的宣纸,已然来不及,明亮的火苗吞噬“肃峥”二字。
他一动未动,一瞬不瞬地盯着炭盆,嘴角上扬的弧度缓慢收回。
他强压火气:“有气冲我撒,烧它做什么?”
裴仪淡淡地瞥他一眼,扭头就走。
淡漠的眼神,好似一把尖锐的钉子,猛地刺到关肃峥的心口,让他呼吸不畅。
他拽住她的胳膊,用仅剩的理智和她沟通:“你到底在气什么?”
“气?”裴仪冷笑,甩开他的手,疾声厉色道:“您贵为定远王,我们这等宵小,怎么敢同您置气。”
“一定要这么同我说话吗?”
他拔高声音:“我人就在你面前,有气冲我撒,打也打得,骂也骂得,绝无二话!你一定要这么刺我吗?”
打?
骂?
这不是她的作风,她也做不出来。
裴仪走到书桌对面的梨花木椅上,安安静静地盯着炭盆,咬紧下唇一语不发。
“事出紧急,我并非故意延期……若我为了同你成亲,置百姓、置家国于不顾,将来战事频发,生灵涂炭,百姓过不安稳,我又岂能在床榻酣睡?”
“王爷以为我是什么人?你心怀天下,忧国忧民,难道我一个自私自利、独善其身,只顾自己,不顾江山百姓的宵小之流么?”
裴仪直视关肃峥的眼睛,“若我当真如此,王爷何必与我为伍?”
“你明白我,为什么又要生气?”
裴仪是关肃峥第一个动心思的人,从初见的小女孩,长成窈窕淑女,出落得愈发拔萃。
明明那晚,她许他婚期延迟,许他离京,为什么突然翻脸,冷言冷语的刺他。
他以为是她怪他推迟婚期,今日一问,晓得她没有这个意思。
那么,她到底在气什么?
裴仪的回答响亮又直接:“我气你遇事不同我商量,自己下定论。”
关肃峥还是不懂,他替自己分辩:“若我没有同你商量,为何深更半夜去见你?”
“你见我是来通知我,而不是与我商量。”
“有何区别?”
一股浓厚的无力感,从心底攀升至心尖。
说不明白……裴仪懒得与他争辩,转而岔开话题:“你走了以后,礼部没有择日子,婚期仍定在六月初六,照期举行么?”
猝不及防转换话题,关肃峥愣了一下回答:“是。”
说完了话,他后知后觉的怀疑裴仪问这句话的目的,她什么意思?不愿婚约照期举行?
当下心慌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裴仪没有反应,还在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却见人飞速冲到眼前,捏住她的下巴质问她:“你不想嫁了我吗?”
没来由的一句话,又一次惹恼她。
裴仪毫不示弱,反唇相讥:“王爷不想娶直说就是,何必往我头上扣帽子。”
“你再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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