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没说话的每一秒都是漫长的。
陆清辞此刻的心情是既想又怕。
他很快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还是太着急了，根本不应该做出任何逼迫她的行为。
否则他和顾承州有什么区别？
“算……”了。
陆清辞这句只有两个字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温颜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一字一句认真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温颜说完这句话后，呼吸不自觉变得特别轻缓，不敢重一点，筷子也被她紧握住，如果她力气够大的话，也许会直接被她掰断。
她就这样定定地望着他，紧张、害怕，却不愿意移开视线，想要仔细地观察他每一个表情，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温颜回答了，但陆清辞却觉得自己的幻听更严重了。
想多了，真的想多了，他还在自动脑补衔接温颜的回答。
不行，不行再待下去，否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糗。
陆清辞内心汹涌，面上镇定，声音低沉：“你不是饿了吗？快点把面吃完，碗放洗水池里，我明天来洗。”
说完转身就要走。
温颜愣住了。
为什么他的反应是毫不相干的？
他为什么不回应自己刚才的话？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给她体面，自动跳过这样尴尬的话题吗？
温颜慌张地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陆清辞。”
陆清辞脚步顿住。
“你没有其他想说的吗？”温颜目光深深，手指用力蜷起，微微颤抖着。
她不想再畏畏缩缩不明不白地过日子了。
之前她一直不敢去想自己喜欢陆清辞，陆清辞也会喜欢她的事。
后来也只想逃避这样的可能。
她什么胆小的行为都做过了，直到不得不彻底正视自己的内心，接受了自己真的喜欢上陆清辞的事实。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人类本能的贪心就都冒了出来。
面对没有得到的、喜欢的人，总会不甘心眼下得到的安稳，会想要更多。
跟他认识后，就想相熟，相熟后就想成为对方最好的朋友，成为朋友后又想要对方也喜欢自己，喜欢了又想更多喜欢一点……
永远不会满足的。
就像她想主动去到他身边，再多跟他说说话，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也想知道他对自己有没有多一点的心思。
她自卑过，逃避过，现在好不容易说出了这句“喜欢他”的话，就不想那么轻易的揭过。
因为她不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有勇气再说出口。
她把现在，当成她唯一的机会。
如果他还是不愿意回答，那就是体面地拒绝了她，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提“喜欢他”的事，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她会慢慢退出他的生活，减少在他面前出现，默默地做一个他的“普通朋友”就好。
也许在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后，还能心平气和、真心实意地说一声“恭喜”，然后把她之前说过的“大红包”双手奉上。
温颜光是想到那些，就觉得心口坠痛，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没意识到自己鼻头发酸，眼眶也微微泛红，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其实很少让自己看他的背影，温颜出神地回想了一通，好像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他在看自己的背影。
她不知道陆清辞每次看她背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此刻窒息极了，恐慌极了，有一种他会就这样背对着她一直往前走，走到消失不见，而她永远追不上的错觉。
于是心脏便更加揪得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没有很久，几十秒或者一分钟而已。
陆清辞哑声开口：“你想听我说什么？”
温颜心脏重重一跳。
她张了张嘴，喉咙发声有点艰难。
但她还没努力说出什么来，陆清辞就回过身了。
他镜片下的浅色眸子直直地朝她望过来，目光深深的、沉沉的，连眸色都仿佛在愈渐加深，变得神秘而充满诱惑。
“温颜。”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蛊惑：“再说一遍。”
在他的注视下再说一遍，让他亲眼看到她开口，让他确定那些话都是真的。
温颜发怔了好一会儿，蜷着的手指紧了又松。
“你想听哪句？”
她说完后，忽然自顾自地笑了下，泛红的眼尾微微弯起一个带笑的弧度，“算了，不做选择，我完完整整说一遍。”
“陆清辞，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因为我喜欢你，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嘴唇在动，眼睛是看着他的，没有闪躲，反而像坠着光，漂亮专注得不可思议。
陆清辞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落下了无数五彩缤纷的彩带，彩带落在地上变成了无数闪光的钻石。
而他的心脏也像是被泡在温泉中一般，温暖得让他四肢百骸都要失去力气。
他觉得这次没有听错了，也没有出现幻觉和幻听，他也不允许这是假的！
陆清辞一步步朝她走过去，这段距离非常短，他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就到了她面前。
温颜仰头看着他，面上带笑，看起来很轻松，可实际上心里快要紧张死了，手指用力到几乎痉挛。
因为太紧张，所以她看着陆清辞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以至于明明离得这么近，她也难以看出陆清辞的表情，其实和平常一点都不一样，他浑身紧绷，眼睛一眨不眨，浅色眼眸里罕见的冒出血丝。
他的呼吸也不像平时那样平稳。
“温颜。”陆清辞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但叫出她的名字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在想，自己明明早就做好了随时向她表白的准备，只要她准备好了，可没想到那些准备都不管用，温颜突然告白了。
陆清辞怎么都想不到，先说喜欢的是温颜。
温颜也花了好一会儿才让他的声音传过来，迟钝地应了声：“嗯。”
“你……”
“是真的。”温颜说：“我、我没有开玩笑，很认真。”
陆清辞抬起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呼吸微重：“温颜，再说一遍。”
“我……”
“等一下！”陆清辞又突然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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