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宸刚出了皇宫正门,墨炎便迎了上来,瞧见自家王爷脸色不太好,便猜到大半,“那江疯狗又咬您嘞?”

    “注意礼数!”君九宸训斥了一句,随后道,“皇上限皇城司三日内抓住采花贼。”

    “就三日?”墨炎心头一紧,“您答应了?”

    “皇兄也不容易,容不得本王不应。”君九宸倒是看不出什么紧张情绪。

    墨炎怀揣着一丝希望,“王爷您这么爽快,是不是早有对策了?”

    君九宸神色沉着,“没有。”

    墨炎:“……”

    都没有,为什么王爷还能如此冷静!

    果然啊,王爷就是王爷,不是他们这等手下能比拟的。

    “那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墨炎虚心求问。

    时间这么短,到哪里能抓到一个如此善于隐藏的采花贼?

    君九宸没有说话。

    一直到上了马车,他才开口,“昨夜采花贼又犯案了,派人去查一下,是谁家姑娘,看看能否以此查到些线索。”

    “是。”

    ……

    君九宸一早去上朝,沈时鸢也趁机出了门。

    自打上次保和堂被砸之后,沈时鸢一直忙着找张嬷嬷,还没时间回去看过。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再去找保和堂晦气。

    沈时鸢踏入保和堂,正看见王天增在整理药材。

    堂内已经焕然一新了,收拾的干干净净。

    “王伯。”沈时鸢喊了一声。

    见沈时鸢来,王天增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急忙放下手里药材走过来,“小小姐你来了。”

    “王伯近日如何,可有人再来找保和堂麻烦?”沈时鸢问。

    “没,自打上次镇南王来过之后,倒是没人再来找麻烦了。”王天增说,“小小姐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沈时鸢摆摆手,“就是来看看。”

    王天增哦了一声,又想起来,“对了,小小姐来的巧,我正有东西要给你呢。”

    他说着转身回去,从柜台下面取出一个包袱。

    “这是什么?”沈时鸢好奇。

    “上次保和堂不是被那群地痞给砸了吗,想着反正要停业几日重新修整,便也将后院重新打扫了一番,就发现了这个。”

    王天增摸着淡蓝色麻布的包袱,怀念的说,“这应当是小姐的东西,早年间小姐来保和堂坐诊,有的时候晚了,便会睡在保和堂,一些东西便留了下来。

    后来小姐不在了,我触目伤情,便将小姐睡过的房间给封了,直到前几日打开,才发现这包袱。”

    他双手将没有打开过的包袱递给沈时鸢,“我想小小姐一定也很怀念小姐,所以特意将这包袱留下,交予小小姐,也算是个念想吧。”

    沈时鸢怔怔的看着他手里的包袱,轻轻接过。

    她和原身的母亲其实没有什么交集,她所能窥探到的,也只有旁人口中的一点点。

    没曾想,竟还能在这里见到原主母亲的遗物。

    怀着敬畏的心情,沈时鸢打开了包袱。

    包袱一开,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几件衣服。

    衣服都是清一色的水绿或浅蓝,可见是原主娘亲喜欢的颜色。

    只是这些衣服的质地都很一般,是布庄里最常见的布料,沈时鸢之前见沈绾绾身上穿的,倒是比这布料好很多。

    沈时鸢眸色暗了暗。

    可见原主母亲不是一个铺张浪费之人。

    她又往下翻了翻,又翻到了最下面的一件衣服,倒是怔了下。

    出手细软滑凉,绝不是寻常布料。

    沈时鸢将衣服拉上来,见是一套湖蓝色的衣裙,不像是这里的样式,就连布料,沈时鸢也是没见过的。

    而且这衣服很新,像是主人舍不得穿,一直放着压在箱底。

    “这衣服不像是大凉款式,我从未见小姐穿过。”王天增瞧见也说,“小姐若是穿上这件衣服,定然是很美的。”

    沈时鸢无法想象如果原主的娘还活着,是什么模样。

    她只能小心的将衣服放好,才又往下翻。

    她想看看能不能翻出来后院那扇门的钥匙。

    可惜翻了一个遍,都没有翻到期待中的钥匙,倒是翻出了一叠纸。

    沈时鸢将包袱递给王天增,拿起纸看。

    “一年夏七月,一十五日。

    今日保和堂终于建成,我很开心,第一个病人乃是一幼童,腹痛不止,我开了些药,当时服下,他便好了许多,对我感恩戴德,我心中甚愉,大凉人好可爱哟。

    一年夏八月,二十三日。

    今日又来了许多人,保和堂已是越做越好。现在外面都传这儿有个女神医,只是我受之有愧,担不起这样的名头。

    但若是爹娘知道我依旧继承家训,并未放弃治病救人,想必也能原谅我一二吧。

    四年秋十月,十一日。

    孩儿又在我腹中调皮了,我已是没什么精力再继续坐堂了,和王伯商量了一下,以后保和堂暂时便交给他。

    沈尚荣说由他来管理保和堂,可这是我的心血,我有些舍不得。

    我想将来,将这保和堂交给我的孩儿。

    四年冬十一月,三十日。

    实在太累了,保和堂还是暂时交给沈尚荣来管了,但是我知道,沈尚荣对待病人的心境,跟我是不一样的。

    等生下孩子,拿回保和堂,不如改个名字吧。

    叫什么好呢……

    四年冬十二月,五日。

    天越来越冷了,我总觉得身体软绵无力,以前在师门的时候,师傅就总说我精于医荒于武,果然,医武双修于我太难了。

    我的孩子还有半月就要生了,我已经想好了名字,时鸢,在每时每刻,都能飞上天空,得到自由的纸鸢。

    你不要像娘,被困在这一隅之地。”

    记录是在这一天戛然而止的。

    在沈时鸢生下的那一日,也是她母亲的忌日。

    沈时鸢眼眶有些润湿。

    她是个孤儿,从没有体会过母爱,由于天资聪颖,她的医学业是被一些爱心人士捐助加国家补助完成的。

    此时读到这封信,尽管她知道,姜青黎是原身的母亲,可看着这些文字,还是仿佛能见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渐渐消失。

    她甚至有种幻觉,觉得姜青黎和她之间冥冥中有了一种不一样的联系,一想到姜青黎的死,她心里也开始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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