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额首,对墨炎说,“你去门外叫桃红,让她将我的药拿来。”
墨炎转身便去了。
没一会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两个纸包的药材。
沈时鸢起身,将两包药材放在桌上,全部打开来。
一包是疏风通络的,一包则是温经散寒的。
沈时鸢仔仔细细将两种药材看过,才转头问太妃道,“母妃,这两种药,您各自服用了多久?”
“这两种药都用了许久了,一个约莫三年多,一个则两年有余。”
太妃顿了顿,“但此两种药本宫皆找人查过,配药并无问题,也无毒性。”
沈时鸢放下药材,“这两种药方,的确没有毒性,但放在一起,却会变成毒药。”
太妃露出愕然的神色。
君九宸面容一沉,皱眉道,“你且说清楚。”
“这疏风通络的药中,有甘草,而另一味温经散寒的药中,有川乌。”
沈时鸢转身看向他们,“你们可知十八反?”
君九宸皱了皱眉,“什么十八反?”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懂这些,也难怪两年的时间都没有查出来。
沈时鸢解释道,“十八反便是有十八种药物相反相克。这些药若是单独使用,的确可作为治疗的药材,但若是其中两种药材放在一起,便会加重毒性,从而侵蚀身体。
这甘草和川乌便是如此。因为一次用量不多,初始不显,但会慢慢腐蚀人的五脏六腑,长此以往,便会身体大损,却又查不出来,只能断定为人老自然之症了。”
“竟是如此!”
君九宸拳头一下握紧,眼底浮出冰冷杀意,“是谁所做,竟是故意毒害母妃!”
太妃一时沉默。
她也想不到,是谁会如此处心积虑的藏了这么多年,就为了用这慢性毒药害了她性命。
她在皇宫之时,也是不争不抢,如今已离开深宫多年,无权无势,又有谁想要她死呢?
“那小鸢儿,本宫还能活多久?”太妃问。
之前她倒是无所谓自己的生死,尤其是得知沈时鸢回来了,她心里那点牵挂也终于是了了。
可如今,知道自己是中毒,而不是衰老之症,太妃却是起了新的担心。
有人在背地里害她,难不保也会有人想害君九宸。
她必须得活着,保护自己的儿子。
沈时鸢神色凝重,“母妃年纪大了,这毒拖得又久,想完全解掉……很难。”
君九宸心底一凉,“所以……”
你也没有办法了吗?
话没说完,却被沈时鸢接下来的话打断。
“不过虽无法彻底根除毒素,但我可以用银针暂时封住毒素不再蔓延,同时辅以药物,只要坚持服用,加上平日里多静养,我能保母妃十年内性命无虞。”
君九宸心脏重重一震。
十年……
母妃如今年近五十,虽十年也不足够长,但按照先前那些大夫只能活一两年的说法,再多十年,已是他之前不敢想的了。
他知道沈时鸢是清梧,先前也被她治疗包扎过,但那些对常年受伤惯了的君九宸来说却不算什么,这还是他第一次切实的感觉到她的实力。
君九宸深吸了口气,第一次对她如此郑重道,“那就劳烦你了。”
床上太妃本来已经松了口气,听到这话却又不乐意了,“你这话便生分了,小鸢儿是你夫人,你要真想感谢她,还不如好好锻炼身体,从别的地方弥补她。”
她握着沈时鸢的手说,“自古都说儿女双全,如今你们也就阳儿一个,本宫都还没抱上孙女呢。如今还能多活十年,倒是有期盼了。”
君九宸:“……”
母妃,你变了。
以前在宫里的端庄含蓄呢?
沈时鸢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脸上微微发烫,赶紧转移话题,“母妃,鸢儿现在就先给您扎针治疗吧。”
太妃笑了笑,当她脸皮薄,也没继续调侃,“这就开始,不需要准备什么?”
沈时鸢摇头,“银针我随身带着,施针过程中所需要的药,我这儿也有。”
太妃一脸钦佩。
她看着沈时鸢,仿佛透过他,看见了曾经恩人和挚友。
沈时鸢拿出银针,转头却见君九宸还立在那儿,说道,“这是秘术,王爷您看……”
君九宸一怔,顿时面容沉下来,“本王又不懂医术,不至于剽窃了你。”
说着又看向还坐在床边上纹丝不动的青朔,“而且你要本王出去,为何不要阳儿出去?”
青朔顿时一脸认真,“那当然是因为我是娘亲的儿子,是一家人,且不说我不感兴趣,就是感兴趣,娘亲也是可以随时传给我的。”
君九宸:“?”
合着就他是外人了?
太妃看出了二人是在闹别扭,圆场道,“小鸢儿,你就让他留下吧,不好好看看,他都不知自己夫人有多优秀!”
沈时鸢本也只是不爽君九宸,见太妃都发话了,也没再计较。
她抬起手,银针翻转,落在太妃头部颈部几处穴位。
太妃毒素入血,所以要以针刺疗法,锁毒止血。
沈时鸢神情专注,从君九宸的角度看去,和平日里那副总和他斗嘴的样子全然不同,让人难以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屋内一片安静。
君九宸和儿子在一旁不自觉也跟着紧张了几分。
几针没入穴位之后,沈时鸢习惯性的吩咐道,“宝贝,去帮娘亲将药箱里的苍耳、牛柏、白英拿来。”
青朔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自然而然的就应了一声,站起来帮娘亲找药材去了。
过了会他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小药臼,“娘亲,给,我已经帮你捣碎,调好比例了。”
“谢谢宝贝了。”沈时鸢腾出一只手,顺手接了过去。
在村子里这些年,沈时鸢看病,青玥和青朔都是这样帮她打下手的,是以他们母子二人都没觉哪里有问题。
然而,这一幕落在君九宸眼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他瞳孔微缩,“阳儿,你识得这些药材,还知配比?”
一句话,如惊雷般。
青朔浑身一僵,沈时鸢更是险些手里的药臼都没有拿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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