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
云岁岁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妇女指着自己鼻子骂:“贱人,你这是要害我们老陈家绝后啊!名声不好就算了,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还想嫁给我们连生,你也配!”
看着对方熟悉的刻薄面孔,还有身上那颇具年代感的服装,云岁岁有些懵。
她不是在去给顾钧扫墓的路上被人捅死了吗?
低头瞅了眼腹部,没有伤口;再看看屋子里的人和摆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这是……重生了?
1976年6月15日,她做梦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
还有半个月就要高中毕业,父亲为了不让她下乡,准备为她说一门亲事。
在陈连生的百般殷勤下,她同意了他的追求,两人昨天才订婚。
可也是在昨天,她突发腹痛,去医院后竟被查出了不易受孕。
没等她想好如何跟陈家解释,陈连生和他妈张凤霞就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趁她一个人在家时闹上门来,对她又打又骂。
望向那个差点成为自己丈夫,如今却一言不发的男人,云岁岁眸色微深,“你真想退婚?”
陈连生清秀的眉眼一皱,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
“岁岁,是你有毛病没告诉我,怎么反倒责怪起我来了?你知道的,我是家里长子,怎么可能娶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妻子?你难道想让我变成陈家的罪人吗?”
云岁岁蹙眉,“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并没存骗你们的心思。”
“有啥区别?都是不下蛋的鸡!”
张凤霞翻了个白眼,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不退婚也行,但你得和云厂长说,把我们家连生和颂生安排到机械厂技术部去,还有我,我要转正,不然没得谈!”
云岁岁简直要气笑了。
上辈子也是这样,陈家以她的婚事为要挟,逼迫父亲把他们全家都提成正式工。
她不同意,张凤霞就天天在云家门口撒泼打滚,把她不能生育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还联合机械厂工人举报父亲,说他包办婚姻欺压群众,害他被停职查办。
那段时间,只要她出门,就能听见别人的奚落和讽刺。
就连亲弟弟都嫌她丢脸,叫嚷着让她滚出云家。
一想到那被千人指责万人唾骂的场景,云岁岁就忍不住浑身发颤。
发生这种事,虽然她很无辜,但如果陈家执意退婚的话,她也不会不同意。
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故意败坏她的名声,更不该以退婚做要挟,逼迫父亲为他们全家谋前程!
她目色敛起,盯着张凤霞一字一句道:“没得谈,那就不谈。我们退婚!”
听到退婚这两字,陈连生眼里闪过阴沉。
却还作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岁岁,你好好想想,你连孩子都不能生,和厂里那些毫无价值的报废品有什么区别?要不是看你可怜,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就是!”
张凤霞冷哼:“我可听说了,云厂长当初是想把你嫁给顾钧的,要不是我们连生不嫌弃你,你早就跟那个老光棍到乡下刨食去了!”
听她提起顾钧,云岁岁眼神一厉,“闭嘴!”
她不允许任何人这么说顾钧。
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上辈子她被陈家退婚,不得已嫁给了顾钧。
那时候的她满心怨愤,连带着看顾家人也不顺眼,作天作地作个没完。
可顾钧却没有一句抱怨,真心实意地跟她过日子,对她百般呵护。
后来高考恢复,她想参加高考,他也从未阻拦。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在她考上首都中医药大学的第二年,顾钧就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明明他们都约好了,等他回来,他们就好好过日子。
想到这些,云岁岁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悲恸,心也疼了起来。
再次抬起眼时,她脸上满是坚定,“我宁愿嫁给老光棍,也不会嫁到你们陈家去。”
这辈子,她绝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为无关紧要的事情伤神,从而忽略了真正爱自己的人。
她要嫁给顾钧,好好跟他过日子!
然而话音刚落,几声嘲笑就从外面飘了进来。
“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了?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连个种都留不了,哪来的脸挑挑拣拣?”
“就是,顾钧再怎么着也是个正营级,能看上她?”
“哈哈,还不如跟了我,看在她脸蛋俊身段好的份上,我也能勉强宠幸宠幸她!”
“你宠幸个屁,也不问问你媳妇的鸡毛掸子同不同意?”
不知何时,门外头已经围满了人,还有人坐在墙头看热闹。
云岁岁冷眼看去,发现正是上辈子骂自己最狠的那几个碎嘴子。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二话不说,抄起门口的大扫帚就朝墙头抡过去。
几人吓得够呛,手忙脚乱地摔下墙,哀嚎一声响过一声。
就算看不见,陈连生也能想象到他们摔得有多惨,看向云岁岁的眼里带了惧怕。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娇滴滴的云大小姐?
太可怕了!
他下意识地朝门口挪去。
一转头,发现他妈也在往门口挪。
母子俩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快了脚步。
陈连生一边挪还一边说:“岁岁你好好考虑,错过我你可就没人要了!”
“滚!”云岁岁提着扫帚就追过去。
吓得俩人撒腿就跑。
云岁岁没真想追到他们,毕竟体力不允许。
现在的她实在娇弱,刚挥两下扫帚就已经气喘吁吁了,跟上辈子去偏远地区医疗支援时没法比。
眼见着闲杂人都被撵出去了,她正准备关门,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家属院外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身绿色军装,身材挺拔修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面部线条流畅棱角分明,五官俊朗得像画报里走出来的,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连嘴唇的形状都精致极了。
他年纪不大,身上的气势却迫人,只扫视一周,看热闹的人就纷纷散开。
云岁岁看着他,眼眶顿时一热。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上辈子的丈夫,顾钧。
只是上辈子在结婚之前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难道是为了跟她相看?
云岁岁想起来,当初要给她议亲时,父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钧,早早给他去了信。
算算时间,现在信也该到了。
她连忙丢掉扫帚,淑女地理了理头发,温柔微笑,“同志,你找谁?”
不远处,听说有人到家里闹事的云建中也匆忙赶了回来,连满是机油的工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看到顾钧也是一愣,“你小子咋过来了?”
云岁岁小脸一红,心中痴痴偷乐。
还能干嘛,来看自己未来媳妇的呗!
然而顾钧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惊失色。
“云叔,我是来退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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