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立公社到卫生所,看没有什么病人,云岁岁就直接回了大院。

    迎面正好撞上一个熟人,之前在军犬队见过的,追风的训导员刘刚。

    只见他满面愁容,看到云岁岁后,强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云大夫,下班啦。”

    云岁岁微微颔首,问道:“要出去?”

    “嗯,去乡里看看。”

    刘刚叹了口气,“就是之前追风生的那个小老四,军犬队考核了两轮,它都不达标,眼瞅着就三个月了,别的犬都已经开始训练了,不合格的犬不能继续留在军犬队,我想着去乡下看看,有没有人家愿意把它领走。”

    云岁岁建议道:“怎么不先问问咱们大院的领导?他们有自个的院子,又是自己人,不比找外面的人放心?”

    不记得之前看过的哪个报道,说很多军人家庭都会领养退役军警犬来着。

    “嗐,哪有那么多领导啊?沈司令家里已经有一只老狗了,后腿瘫痪,拉屎撒尿都得人伺候,根本顾不过来。”

    刘刚眉毛都快愁成了八字,“宋政委更不用说了,家里孩子还小,心脏还动过手术,小狗正是闹腾的时候,哪敢往他家送?”

    “王参谋长更是年纪一大把了,眼瞅着这两年就要退下来,送只狗都不够给他添乱的!”

    云岁岁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刘刚又叹了口气,看着她突然眼睛一亮,“诶?云大夫,你们卫生所要不要狗啊?”

    “别看小老四当军犬不合格,但那可不是因为身体或者智商有毛病,它就是太活泼太有主意了,服从性不行,平常看个家肯定绰绰有余!”

    云岁岁愣了愣,想起追风那又威风又漂亮的模样,确实有点心动。

    但这毕竟是一条生命,如果决定养,就要对它的一辈子负责。

    她不能冲动之下做出决定,这样对狗和自己的家庭都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沉吟半晌,她道:“这件事我不能立马给你答复,得回去跟顾钧商量商量。”

    刘刚连连点头,“行,那您和顾副团商量着,我先下乡问问,有人愿意养最好!”

    甭管怎么说,总算有点希望了不是。

    云岁岁回了家,顾钧正往她的零食盘子里添糖块。

    桌上是他做好的红烧肉、海带豆腐汤,还有文娟嫂子送来的辣白菜和桔梗。

    看她回来了,顾钧自然道:“洗手吃饭。”

    云岁岁听话地洗了手,又勤快地盛了两碗大米饭,眼巴巴地瞅着红油吃酱的红烧肉。

    被她馋猫的样子逗笑,顾钧无奈地坐到桌边,“快吃吧,可别把云大夫饿坏了。”

    云岁岁嗔他一眼,但也没耽误吃,伸筷子夹向眼馋已久的红烧肉。

    浓油赤酱的红烧肉下肚,再配上一口软糯香甜的大米饭,忙碌一天的疲惫瞬间都消散了。

    把五脏庙喂个半饱,她才提起刚才碰见刘刚的事,顺便探探顾钧的口风。

    顾钧挑眉,表情有些微妙,“你想养?”

    云岁岁伸出两根手指,张开一个小缝,“有一点点。”

    顾钧思索一会,点点头,“养是可以养,但养狗需要耐心,可不能半途而废。”

    云岁岁扁扁嘴,“我是那样的人嘛?”

    “不过我得先去问问小冯,看看她怕不怕狗,毕竟等小老四长大之后,要送到卫生所看门的。”

    现在小老四还能放在家里,培养培养感情顺便教教它,再过两三个月,宿舍楼里就放不下了。

    一来它长大了,屋子里活动不开,二来体重增加它的脚步声也会更重,难免影响楼下的邻居。

    虽然整栋楼的隔音都不咋地,但还是得讲究点素质。

    卫生所后面有个仓房,装了一些杂物,还有冯胜男囤的土豆白菜,基本上和地窖的功能差不多。

    仓房旁边有一小块空地,可以圈起来做个小院,小老四住在那刚刚好。

    顾钧点点头,“你先去问,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跟刘刚说。”

    “好!”

    云岁岁笑眼弯弯,亮得像弯月牙。

    第二天一早,她就给乡下打了电话,征求冯胜男的意见。

    冯胜男自然无不同意,她不怕狗,甚至还挺喜欢。

    之前卫生所下班后只剩她一个人,说实话她还是有点害怕的,如果能有只小狗陪她,有个坏人啥的还能叫两声,她也能安心点。

    至于程英,云岁岁知道她不怕狗,而且她平常也不用去仓房,基本不会跟狗打照面。

    于是领养小老四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顾钧抽了空,亲自去军犬队把它带回来的。

    晚上云岁岁下班回家,一进门就听到了嘤嘤的叫声。

    她朝客厅的角落看去,正对上一双湿漉漉黑亮亮的眼睛,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小老四在木板围成的狗圈里,两条前爪艰难地够着木板的最上端,露出一颗毛茸茸黑乎乎的小狗脑袋,正撅着屁股吭哧吭哧往外爬。

    奈何它还太小,体长不够也没多大力气,爬了两下就又掉了下去。

    偏偏它还不服输,一遍遍地爬一遍遍地掉,精力旺盛得不得了。

    云岁岁走过去,小老四也不怕生,睁着那双黑曜石似的眼睛,歪着脑袋瞅她。

    她伸手去摸,它就用脑袋在她手掌中拱啊拱,简直萌死个人。

    然而到晚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可爱都是有代价的。

    只听客厅一会扑通一声,一会嘎吱嘎吱响,她和顾钧几次三番开灯出去看,就看到小老四不是又在翻墙,就是在啃木板。

    云岁岁被折磨得精神衰弱,对着小老四的小屁股拍了两巴掌,并凶巴巴地警告它老实点。

    小老四果然安静了。

    然而在十分钟后,客厅又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云岁岁:卒。

    顾钧看她困得眼睛打架,却又总是被狗弄出来的噪音吵醒,便在她睡着时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

    似乎是感受到了周遭的安静,睡梦中的云岁岁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手掌有些痒,又暖洋洋的。

    顾钧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瞧了半晌,眼底流露出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许久之后,才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云岁岁浑浑噩噩地醒来,只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精力旺盛的小老四已经开始哼唧哼唧地要吃饭了。

    她如游魂般走出卧室,就看到新晋奶爸顾钧正在给小老四喂饭。

    听到动静,一人一狗齐齐看过来,别说,还挺有父子相。

    云岁岁定睛一看,噗呲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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