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帝在封赏完众人之后,似乎将褚祺瑞遗忘,转而谈论起其他话题。直到皇后微笑提醒,皇帝才仿佛如梦初醒。
他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朕确实有些拿不定主意,该如何赏赐长宁侯。他为我国建立的赫赫战功,实难计数。不如,母后和爱妃来给出些主意吧。”
他直接将这个难题推给了太后和皇后。
太后与长宁侯的老夫人曾是闺中密友,她深知长宁侯老夫人的心事。此时,她面上浮起一丝笑意,轻声道:
“老夫人多次向哀家提起,最为挂心的便是长宁侯的婚姻大事。依哀家之见,长宁侯已经尊贵无比,这份殊誉不妨留给他未来的伴侣,许诺她将来成为一品诰命夫人。”
话音刚落,在座的女眷们都不禁微微动容。
诰命夫人的品级,在官场男性中也是难以获得的,官员们即使政绩斐然,也不一定能够为夫人求得加封。
在场的许多夫人已经在三品、四品的位置上停滞了多年,而现在长宁侯的未来夫人尚未定下,太后便给予了如此高的承诺。
这表示,任何一位姑娘一旦嫁给褚祺瑞,便能即刻晋升为一品诰命夫人!
一品诰命夫人,往往只有祖辈中的女性才能享有,这无疑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耀。
皇帝与太后母子情深,既然让太后提出建议,皇帝自然无所不应。他随即朗声笑道:“母后所言极是,祺瑞啊,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朕还盼着喝你的喜酒呢!如果你能在年关之前完成这件美事,朕便赐予你的夫人一等诰命夫人之衔!”
此言一出,满座的贵妇们无不流露出一抹羡慕之情,心中亦难免起了些许涟漪。
褚祺瑞虽然年岁稍长,但战功显赫,家财雄厚。如今更是拥有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使得众多有适龄女儿的家族都开始盘算起来。
柳云曦内心暗自发笑,此时无数目光聚焦在褚祺瑞身上,她无需规避,反而坦然地朝对面望去。
褚祺瑞起身致谢,眉宇间带着一丝苦笑,在说话时还不忘转过头来,向柳云曦投去一瞥。
柳云曦正好捕捉到那一瞥,只能假装喝茶,轻轻端起桌上的瓷杯,轻轻抿了一口。
皇上或许并未察觉到这一细节,但心思细腻的太后却洞察一切,她的眼神顿时透露出一抹深远的意味。看来这位西魏的战神、长宁侯终于有了心仪之人,只是……
一想起柳云曦曾经与韩玟煜有过一段姻缘,太后的心底便不那么满意。
然而,这只是她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太后的目光又转向了其他地方。
这场接风宴总的来说,还是宾主尽欢,气氛融洽。
当柳云曦回到府中,夜幕已降临。她坐在马车上,心中仍在思索哥哥图纸的事。
红莺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但她心中还有一处疑惑,“小姐,既然这次您都已经将图纸呈上,让陛下亲自查证,为何不索性将蓟州堤坝的图纸也一并提交呢?”
柳云曦轻轻摇头,心中暗想,这丫头还是太过,“神弩之事,众多将士亲眼所见,都有证据可查。但水患之事,人人都是受益者,牵扯甚广,一旦提出,只会让今日的宴会变得尴尬。”
人总是相信亲眼所见,柳云曦今日特意提及柳陌原的院子,就是给皇上留下了一条线索。
只要皇上稍起疑心,他手下有着众多擅长潜入府邸的探子,届时将哥哥的图纸呈上御前,皇上才会真正开始怀疑,进而深入调查。
红莺似乎有所领悟,但仍有些忧虑。
“蓟州的水患已经过去这么久,陛下真的还会不辞辛劳为公子翻案吗?”
柳陌原已经音讯全无,即便皇上查出了真相,也许也会觉得麻烦重重。
这正是柳云曦内心深处的担忧所在。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语调中带着一丝无奈:“至少,我们得让圣上有所耳闻,红莺,只要武威侯府中还留有一口气在,这一天终将不可避免地到来。”
红莺坚定地一点头,眼神中透露着坚决。
夜幕低垂,四周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就在此刻,马车之外忽然响起了哀婉的丧乐声。
红莺心中涌起一股沉重的思绪,她想起近日听说的传闻,低声道:“此地正是叶尚书在京城中的府邸,据说她在与东陵的激战中英勇捐躯。”
柳云曦对叶尚书一家颇有些了解,想起长宁侯老夫人和叶夫人之间的深厚友谊,她便吩咐道:
“明日本宫使人备好一份奠仪,送往叶府,以示哀悼之情。”
柳云曦与叶府并无太多瓜葛,但她与长宁侯老夫人的交情颇为深厚,这不过是派遣下人跑一趟的小事,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红莺点头答应,心中牢记。
时光流逝,几日平静如水。就在柳云曦几乎要将此事抛诸脑后时,某日她从外归来,下人忽然前来通报,说叶夫人已经驾到。
柳云曦颇感意外,但她仍保持着礼仪,急忙步履匆匆地走向前厅,果不其然,眼前出现了叶夫人的身影。
叶夫人正坐在柔软的椅子上,轻品香茗,见柳云曦进来,连忙起身迎接,声音轻柔:“临川县主。”
柳云曦走上前,从容落座,微笑道:“叶夫人无需多礼。今日您莅临武威侯府,我却不巧在外,让您久等了。”
叶夫人轻轻摇头,眼中泛着泪光,显然这些日子过得颇为艰难。
“我并未等候太久,实则此次是我唐突造访,但我确有要事相询,还望县主海涵。”
柳云曦与叶夫人交情不深,因而直截了当地问道:“叶夫人但说无妨。”
叶夫人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哀伤:“听闻临川县主在宫中宴会上拒绝了圣上的赐婚?”
见柳云曦面色微变,叶夫人急忙解释:“我深知这样询问县主显得突兀,但是……”
话语未落,柳云曦已果断回答:“确有其事。”
她想不通叶夫人此行的真正目的,可这件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柳云曦坦然承认。
不过,她的表情渐渐变得淡漠,对叶夫人的态度也显得敷衍起来。
叶夫人岂能不明了其中的曲折?然而,心中那番盘算一经涌现,她仍微笑着开口:“县主切勿误会,我并非有意探询你的心思。只不过,近期长宁侯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据说韩家对此也是颇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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