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游树的视野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身影通常是断断续续的。
上个路口的道路监控拍到了他们,很快又进入了摄像头的死角,又出现在新的道路监控中,又消失。
最后两个人终于在一家店铺屋檐下的摄像头视野中停步。
不远处就是辛多拉大厦了。
可惜现在大厦外已经拉起了明黄色的警戒线,一辆辆警车闪着车灯封锁了道路。如果他们再靠近些就是将【我很可疑】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金发黑肤的青年与黑发凤眼的青年伫立在屋檐的阴影里,神色复杂地望向了正凝视着他们的摄像头,然后回头,仰望着不远处那座气派的大厦顶楼。
虽然肉眼什么都看不清,不过两人能猜到,顶楼最中间的那扇落地窗上大概留下了一个弹孔。
——辛多拉大厦因为修筑较早,在附近的一众新建的大厦里高度并不算出众。这就为狙击提供了极好的视野。
小鸟游树看到镜头画面中诸伏景光向右侧高楼望了一眼——那是他下意识地在判断琴酒的狙击点位。
手机记录下他们的心跳与脉搏——咚咚,咚咚,咚咚。小鸟游树听着那越来越快的鼓点,好像就此看到了两个幼驯染逐渐冷下来的面色。
他抿紧唇朝虚空中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闭了闭眼让自己不再去关注那边,他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向泽田弘树:
“你的父亲和日本驻美大使馆派遣的工作人员已经抵达了洛杉矶。我们已经向托马斯·辛多拉的助理提交了与你见面的申请,也通过大使馆提出了想要取回你的抚养权的诉求。”他向泽田弘树的屏幕发送了这段文字,然后看到监控下的男孩忧虑地皱起了眉头。
“没用的。托马斯·辛多拉不会同意见面申请的。”泽田弘树无力地输入了这句话,“虽然有了大使馆的介入,他大概不会立刻对爸爸动手……但他要扣住我不放人的方法有很多,就算你们通过外交方面施压大概也能够被他政界的人脉化解。”
监控画面里的男孩输入完这段话后,就将脑袋磕到了桌面上,肩膀微微抖动着,小鸟游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绝望。
他真的很想告诉他:“那个人渣已经死了,他没法在拘束你,你很快就能自由了”。但不论尝试多少遍他都无法说服自己将这句话发送出去。
他无法对泽田弘树开口说出他真正的计划。因为zero和hiro说的一点没错,私刑是错误而罪恶的,而他没法对着一个孩子描述这些罪恶。
但是泽田弘树总会知道的。
托马斯·辛多拉死去了,大使馆在这个时候带着樫村先生去索要泽田弘树的抚养权,辛多拉背后的利益集团不会放过这个减少继承对象的好机会,他们会为了让泽田弘树失去养子身份而选择飞快地放人。
如果高明哥他们操作得当,弘树君说不定几小时后就能离开囚禁他的这个鬼地方了。
然后他自然就会知道托马斯·辛多拉恰好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被枪杀了。就会猜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会知道bird策划了一场谋杀。
小鸟游树有些惊惶地闭上了眼睛。
……自从托马斯·辛多拉真的身亡后,确实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但……没关系的。不论之后他们会怎么想自己,无论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至少现在他并不后悔送托马斯·辛多拉去死。
……因为他果然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像zero和hiro那样去信奉法律的正义。
小鸟游树凝视着自己的双手……hiro曾告诫他不要试图审判人类的生命,否则良心的谴责将会伴随他一生。……但他果然并没有为此而内疚。
他确实有很多喜欢的人类,也喜欢人类建立的这个璀璨的世界。……但是果然,他十分确定,托马斯·辛多拉并不是值得他内疚的人。
比起那些内疚,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那些对他失望至极的亲友们。
小鸟游树凝视着监控画面中焦虑惊惶的泽田弘树,最终也没能鼓起勇气现在就将托马斯·辛多拉的死讯告诉他。
他果然是个擅长逃避的、可耻的人。
小鸟游树又一次陷入了恍惚,直到他猛然注意到琴酒的定位坐标正在往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所在接近,才一个激灵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琴酒耳麦中的机械电子音几乎要有了情绪,但银发的杀手对这意料之中的质问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瞥了一眼挂在路灯上的道路监控,对着那漆黑的镜头扬了扬下巴,意味不明地勾起一个笑容,随后信步朝着不远处的卧底警察们走去。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早就注意到了琴酒的靠近。两人戒备地绷紧了身体,虚伪的笑容条件反射般地爬上了他们的脸。
“看起来你这次的工作已经结束了,琴酒。”诸伏景光道。
银发的杀手悠哉悠哉地靠在护栏上,熟练地抖出烟叼在嘴里,戏谑地凝视着两个卧底警察:
\"我来看虚伪老鼠们的滑稽戏要如何继续演下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降谷零踏前一步,隐隐将诸伏景光护在身后。他的眼神越发危险,\"我从没想到组织的killer会有这种无聊的闲心。\"
琴酒没有立刻接话,他一边深吸一口香烟,又悠闲地缓缓吐出,一边欣赏着卧底警察们越发漆黑的面色:
\"指手画脚的小丑们却没能阻止复仇大戏的展开——\"他的眼神望向指尖,轻抖烟灰让银白的粉末随风飘散,\"如果是为了欣赏你们气急败坏的样子,那我大概还是空闲的。\"
数字虚空中,窥屏的小鸟游树愣了愣,突然就变得面色惨白。他好像知道那个混蛋要干什么了。机械电子音语速飞快地在琴酒的耳麦里响起:
\"闭嘴,然后离开,黑泽阵!我和波本与苏格兰之间的问题不关你的事!\"
但银发杀手对此置若罔闻。他摘下耳机随意将它扔进衣兜,然后满意地看着两个卧底警察对此露出了某种……嫉妒的神色?嘴角的弧度越发嘲讽。
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很快就从琴酒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丝违和。
——【复仇大戏】?
卧底警察们的脸上刹那划过了惊愕与僵硬,又很快消失。
……这也许不过是小鸟游树在琴酒面前用来掩藏他真实目的的说辞罢了。
但果然还是有些不对劲。小鸟游那个混蛋一定又隐瞒了他们什么。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内心的恼火,冷笑道:\"如果你认为这是什么值得欣赏的戏剧,那我只能说,你的品味真是令人难以恭维。\"
琴酒重新将目光移向了他们。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两人,表情像是在看什么愚蠢的动物。
夹着烟的左手从唇边移开,琴酒无意识地摩挲起被高领毛衣遮盖住的脖颈——那里一道狰狞的伤疤蜿蜒着,仿佛曾将喉咙整个切开。
眼瞳里倒映着久远的回忆,琴酒终于懒得再打那些文邹邹的官腔。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更加喑哑起来:
\"我只是很好奇。\"他说,\"好奇你们这些条子的固执到底是源于愚蠢还是虚伪。\"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薄薄的光盘盒,随意地抛向了诸伏景光:\"看的时候记得给电脑断网,别让kr0223有机会做手脚。\"
——
——
——作话(′▽`)
1、琴酒的过去是二设,应该也不会在正文提,完结后看情况写番外或者第二部里提吧。
2、现在是1990年,u盘是2000年左右普及的,软盘的内存太小了只有144,只有光盘能够刻录多个视频和记录大量图片……所以你们肯定知道里面的内容是啥了。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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