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梅倩苞的表弟催债催得急,就是把两万七还给辜万年他们也不够,还没有算他俩因受伤住院期间耽误的应有收入,怎么算也有三四万元。如果连他们垫出的三万元,不一次给清,,还要扣三千,必定有赖账嫌疑,他不想这样。
何况三千元对于收废品的老人,不是小数啊。
贺冯唐回到家,与父亲提起此事,贺南升一听,当即表示:人家这么倒霉,不能过分亏欠他们,至少这三万要先还人家,余下的收入损失也不能耍无赖。他想,儿子向自己提出此事,他身上肯定是缺钱了,而自己身上只有从深海回来后卖几摊蔬菜的不到一千元,凑不够,这个事又不能说先欠下。也不好向古怪爷或刁波培借,他们才不相信突然间就没钱了……
他决定卖掉门楣上那对“望眼”。
贺冯唐根本想不到父亲竟然主动提出卖望眼。
望眼卖谁呢,只有缑疤子曾经想买,找他吧。
贺冯唐当即就打电话给缑疤子,缑疤子一听,高兴得很,他立马就来了。
缑疤子很主动,从贺冯唐屋里搬出梯子,靠着门框,爬上梯,仔细观察两个望眼,然后说:“两万元我就收下。”
贺南升提醒他:“当时你不是说好三万元吗?”
“当时是估价,没仔细检查。”
贺南升知道缑疤子的为人,坚持要三万,两人争论起来。
贺南升争不过缑疤子,说:“让邬馆长来做个中人,他说多少就多少,好吧?”说完就叫儿子给馆长打电话。
邬馆长在外地,他一听,急忙说:“先不要卖给缑疤子,我帮你另外找个人来买。”
邬馆长介绍来的人没多久就到了,此人蹬上梯子看过后,说:“如果是去年,可值三万元,今年行情不同,楠木价格跌了,卖不了三万,我也只能出两万。”
“我说过,只值两万,现在信了吧。”缑疤子得意地看着贺南升。
邬馆长叫来的人问贺南升:“你愿意卖给谁?”
缑疤子抢着说:“当然是我,我先来收的。”
既然都是两万,那就卖给他。
缑疤子对贺南升说:“你把望眼卸下来啊。”
贺南方一听,就要上梯子。贺冯唐想到他上次钉牌匾摔下梯子,心有余悸,不让父亲上,要自己上去。贺南升说:“你不会卸。”
贺南升坚持自己上去。贺冯唐无法理解父亲的执着,只好在下面扶着木梯,集中精神防止他再摔下来。他望着曾经受伤的年迈父亲,站在梯子第二节横木上,左手抓住门楣,右手挥着斧头,用斧头脑这一端敲开“望眼”屁股上的竖栓。
由于穿过门楣的木楔安装得太严实,贺南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个“望眼”卸下来。下了梯,贺南升抬头望着门楣上留下的两个白印痕和窟窿,好大一会才收回眼神……
缑疤子拿起望眼要走,贺冯唐拉住他:“你没把钱交过来,怎么就把东西拿走?”
“好啊,你连我都不相信,前不久你还是我手下,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了?”缑疤子有意说出本应的保密,并抱着望眼不放。
贺冯唐:“一码归一码,做生意本来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交不出钱,我就卖给别人。”贺冯唐看了看还没走的那个邬馆长介绍来的人,一把从缑疤子手里夺回望眼。
望眼在手,沉沉的……贺冯唐从小到大,频繁进出这道大门,但从未特别留意过这双“望眼”,现在就捧在手中,他细细掂量它们,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这对望眼后半截是扁形的楔部,前半截是圆形的主体;后半截有大部分由于长年被嵌在门楣中,苍黄泛白。前半截主体由于日长月久的风吹日晒,变得粗糙黝黑。主体周围被凿成一条一条的花瓣边,正截面刻有圆形的九叠篆字体,一个是“福”字,一个是“禄”字。
贺南升已经进了杂屋,一会儿便传来了吱吱锯木声。贺冯唐不明白父亲要做什么。正要进去看看,父亲已从杂屋出来了。贺南升手里拿着两截显然是刚锯下来的木头,三下两下用斧头劈成后扁前圆形状,然后爬上木梯,干净利落地把它的嵌平了门楣上那两个窟窿。
缑疤子没多久从家里拿着钱走过来……
烂嘴来了,他看见贺冯唐手里抱着一对望眼,用眼瞄见这栋老屋的大门楣上望眼位置变成新填的木头……又见快步而来的缑疤子,他手里拿着一个鼓鼓的包,一看这包鼓出的轮廓就知道里面装着钱。
烂嘴立马说缑疤子:“你也狠心,投机生意做到邻居家了。”
见缑疤子没应答,他便从贺冯唐手里拿过一只望眼,仔细观看……
(下一节,偷了辜万年的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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